单亦涛笑着道:“你言少还会亏待我们这种小本生意不成。”这家伙最近心情看来不错,竟然玩笑不断的。言柏尧只好道:“欠你一个人情。”

下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所在的楼层早已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电梯直接下到了地下车库,发动了车子,准备回家。沿路的灯光仿佛流星,一个一个地不断后退消失,最终消失不见了,仿佛跟某人般走出了生命,再也不会回来了。心里竟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内心某处依旧放心不下,将方向盘一转,索性往医院的方向去了。

走廊上的光线并不亮,因来过几次,所以驾轻就熟地直奔她所在的楼层。一出电梯就是护士站,有几个值班的小护士正在聊天。因晚上寂静的关系,声音虽然已经压低了,但还是很清楚地传了过来。

其中一个正在说:“你们说,那么帅的帅哥,又温柔又体贴,还会说笑话逗自己的女朋友开心。这种男人是不是已经是侏罗纪的恐龙啊——绝迹了的?”

另一个小护士道:“拜托,小秋同志。请你s,我实在受不了了。我也知道那36房的男朋友帅,但你也犯不着一天到晚对着他流口水啊?”

36房,不就是她的房间吗?他眉头微皱,她们说的男朋友,莫非就是于柏天这小子。她明明答应过他会远离的,虽然知道她此刻在病c黄上,但心里竟然还是有股怒气好像也不只是怒气,自重遇后,心口那地方一直就闷闷的,现在听了这话,这闷气膨胀得更让他快抓狂了。

他刚要推门进去,里面有人在说话。正是于柏天的声音:“明天出院就回上海吗?”她道:“是啊,在这里耽搁了这么多天了。”

“其实我这几天也正好要回去,要不我明天陪你回去吧?”这小子也太明显了吧,这么不含蓄。只听她拒绝着说道:“不用了。柏天,这几天已经很麻烦你了,我已经很不好意思,况且你看我也已经全好了。”

“你这么说就不拿我当朋友了。你在北京人生地不熟的,除了我,你又不认识其他人。而且我也不忙,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真的。”他说到最后还用力点了一下头,以表示认真。

汪水茉微微笑了出来,很真诚地道:“谢谢你,柏天!”于柏天还是不依不饶:“那我明天送你去机场,总可以吧?”汪水茉道:“真的不用麻烦你了,现在出租车这么方便。”

这世界上除了自己的亲人,没有谁会无条件对别人好的,但于柏天确实坦率得可爱。只是,她与他是绝对不可能的。为了他好,还是断了他所有的想法。

于柏天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还把不把我当朋友啊,好像我送你去一趟机场就会把给你吃了一样。”那么的慵懒而帅气,又带了微微的可爱,让人很难拒绝。

她拿他没有办法,好一会儿才道:“好吧。明天十点三十分。逾期不候。”他笑了出来,连连点头,并作了个敬礼的姿势:“遵命!”脚步轻快地出了门,又转头:“说好了哦,十点三十分!byebye!”

【vol2】

轻轻推开了窗,屋外微凉的空气慢慢吹了进来。这里楼层颇高,可以看到明暗不一的夜景。门口处有推门的声音传了过来,她没有回头,以为是刚出去的于柏天又折了回来,笑着柔声问道:“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人回答。

空气里也似乎有些异样的静默。她猛地转过头来,只见他正站在身后,隔得那么近,却又那么远,她竟连表情也无法看清楚,却还是微微笑了出来:“你好,言先生!”

那笑容是浅浅的,公式化的。她的人似乎更瘦了。他搜索了好久,却只能慢慢吐出了几个字:“身体好些了吗?”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两人之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如此熟悉的景物,仿佛从前经历过一般。她当年流产,他抱着她在马路中拦车。她当时只是痛,痛得连人几乎都要晕了,却清楚地记得,他着急焦虑的神情,惊慌失措地抱着她一直说对不起。

后来孩子还是没能保住,他亦很伤心,搂着她心疼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宝贝。”她能感觉到温热湿润的东西浸湿了她的衣服,晕开成一团一团的冰冷。在他与她都没有准备的时候,孩子仓促间到来,又匆匆地离开了。

她只是哭,放任地扯着他的衣服:“我不管。你赔我孩子,你赔我大宝。”其实她也有责任,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可她就是难过,就是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