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她是怕我拖累她,所以抛下自己走了。爸妈结婚,爷爷奶奶很反对,他们觉得这么亲事门不当户不对,只是爸爸很坚持,他们拗不过他,只能妥协。我爸出事之后,陆续暴露出系列他们想不到事情。原来……”
周子俊停下来回头看着秦念,疲惫夹着浅笑。秦念心跳漏了好几拍,手心儿里直冒汗,吞了吞口水问:“怎么了?”
“我妈是国|党。”
“什么?”秦念惊叫。很不可思议,完全不能相信样子,“那那他们结婚时候,没人不知道吗?”
周子俊摇摇头,“大概只有我爸自己知道吧,他想瞒起来和我妈结婚,可终究纸包不住火。”
“就算是,那又能怎么样?他们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要把她送走,还告诉你她去世了呢?”
“因为,呵,我自己都觉得不敢相信,”周子俊深深吸了口气,收起笑意,神色认真,“我妈做过特|务。是被派到大陆的,那个时候两|岸|关|系太紧张。她的身份也不可能直瞒下去。我爸走了,家人发现了,有一个特|务儿媳妇,他们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周家树大招风,多少人等看着周家这颗树倒了,所以他们是绝对不能容忍一丁点儿威胁。为了不让人抓到把柄,偷偷把她送走,并且对外宣称去世了。
秦念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个早上心情,震惊?不可思议?玄幻?都不足以描述。
“你坚持要出国的原因,是想找她?”
“嗯,起初以为她在美国,所以不管你怎么不同意我还是执意要走,对不起,念念。”
秦念咬着下唇不停摇头。
“丝语一直在帮我,可是找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不知道是不是幸运,有次丝语回国,整理房间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地址。挪威。”
秦念急切问:“她在挪威?”
“不知道,不过有了头绪就要找,有段时间去了欧洲,就是为了这个。”
“原来……”那时候还为了他要不要去欧洲起过争执。他做这些事情,无所知,现在听说,不会因为没有告诉而生气,只会因为他什么都要个人承担而心疼。不能告诉爱人、朋友,甚至是家人,默默承受这之中煎熬,那会是怎样心情?
“挪威号称万岛之,我根本找不到在哪里。”周子俊苦笑,“那些年像没头苍蝇样乱撞,找不到却又不甘心。”
“说起来,还要谢谢坤子,他并购sc案子是接手,公司根本不相信这件事儿能成,只当是两个傻帽玩家家酒。那时候们俩真是疯了,为了自己面子,为了千万留学生面子,拼死也要拿下sc。后来们成功了,老板让留下接手内,条件就是帮找个人。”
“那次坤子还说要谢谢你呢,结果被我骂了顿。”想起了那天晚上歇斯底里哭闹,他直希望可以给他机会听他讲这些事情,而每次都丝毫不犹豫拒绝。
这个时候,他们车子已经下了高速,慢慢爬上盘山公路。山里空气很好,秦念把车窗降下,吹着自然风。周子俊终于把藏在心底话全部说了出来,这么多年来没人能帮他分担,失望痛苦时候,也没有人可以诉说,只能口口自己吞下。
“最后终于找到了,是吗?”
周子俊看着前方轻描淡写说:“在家养老院。从20多岁就被关在那里,这么多年来,早已经神志不清。瘦骨嶙峋,老不像样子。记忆中很美,可如果不是看见了捏在手里照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是那个费劲千辛万苦要找人。”
秦念空出直手拉住周子俊,紧紧握住,他回握了,对着笑。
“他们不告诉你,认为这是家丑。不说,是怕让他们会对你怎么样,为了一个家族利益,他们什么都做出来。那里几乎与世隔绝,几乎没有通讯设备,工作人员都像是幽灵样飘来飘去。”
一边是养育自己家人,一边是受尽折磨亲生母亲,周子俊被夹在中间,怨不得恨不得,可又不能不怨不恨。从头到尾他都是最无辜人,却被扯进来受尽煎熬。
周子俊使劲儿捏手,温柔说:“没事,之前会很难接受,在那里陪了她走过最后几个月,也一度非常怨恨。后来她走了,想了很多。身在这种家庭,注定了要承受,有太多事情不能如愿,所以一定要珍惜现在握在手上。”
秦念声音沙哑埋怨他道:“你可以早点告诉我的,这样我一定不对乱发脾气,什么都听你的。你怕我担心,可是你这样不声不响的我更担心,现在告诉我这些,还是会后怕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