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来还债的吗。”男人的口吻近乎冷漠,那双深蓝色的眸子似乎能够直指人心,没去理会萧祸九这一瞬间的怔滞,低沉的声线不停顿地继续,“养好身体,让我尽兴,等到你不必再在这监狱里避风头的那天,我们恩怨两清。”
“……原来哥哥知道啊。”萧祸九把手里的餐盘放回去,指头和嘴角都有些僵硬,过了片刻他才重新抬起脸来看着男人,墨色的眸子里清澈见底,好像一眼能看尽这颗不再设防袒露无遗的心:“哥哥现在对我……只剩下恨和欲望了么?”
男人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眼底古井不波:“……”
“知道了。”萧祸九站了一会儿,慢慢坐下去,“我会好好吃饭的,哥哥。”
“……”柔软的黑发和其间的发旋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唐奕衡不知道自己费尽了多少力气才能压制住自己想要抬手在那颗看起来有点难过的小脑袋上安抚地摸一下的冲动。
可惜不可以。虽然很留恋那种久违的触感,但不可以。
前车之鉴已经有了,好不容易才能压抑到这种程度不是吗……别前功尽弃。别功亏一篑。
“……”唐奕衡端稳了手里的餐盘,步伐冷硬地往厨余处理的地方走去,倒掉厨余后他将餐盘递给值班回收的犯人,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坐在位置上的萧祸九抬眸看着那个背影直到对方从视线里消失,他苦笑了一声,低下头来。
而此时,餐具回收处值班的犯人看着刚刚接到手里的边缘位置完全扭曲变形的金属餐盘,瞠目结舌地抬头去看那人离开的方向,却已经看不到人了。
“3328,亲属探监。”
狱警拉开监室门,冲着监室里面喊道。萧祸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邻床的男人,只见到对方阖目休憩的模样,便默然起身,跟着那狱警锁上镣铐往外走去。
进了探监室,那狱警上前来打开萧祸九手上的镣铐便转身出了门,萧祸九坐下来看着来探监的下属:“如何?”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目前没有脱轨的地方,请您放心。”
“唐宸在唐家还顺利吗?”
“九部之内还是有反对的声音,多是拿当年行刺前任家主说事,但毕竟是您亲自布置的,又有任命家主的权利在先,长老们不敢驳您面子,总体来说还算顺利;于溪和七部现在自顾不暇,克鲁斯先生那儿倒是真没什么动静。”
“没动静。”萧祸九浅淡地勾了下唇角,眼底划过一丝讽意,“如果不是乔冒死泄密,即便查出了于溪和第三区黑手党的联系,我也不会联想到叔叔的身上;那样他顺理成章地把于溪推出来做替罪羊,说不定我还真会脑子一热把唐家完全交到他手里去。……对了,于溪和七部在当年的事情里参与程度如何,有具体的信息了吗?”
“细节上还在查证,但是基本可以确定当年老家主在十三区的意外离世和克鲁斯先生及于溪都脱不了干系,按照目前我们的查证,应该是于溪在内部泄密,克鲁斯先生参与决策,第三区黑手党负责执行。”
“……”萧祸九蓦然沉默下来,他不说话来探监的人也不敢出声。过了很久之后他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眼眸黑亮且冷:“我要知道,当年我父母被受命于第三区黑手党的帕森特等人暗杀这件事,克鲁斯是否知情或者参与。”
“是,我们会立刻着手查证。”那人点头,然后有点犹豫地开口,“隐蝶大人,您准备什么时候出来呢?外面还是由您主持大局,大家才能安心。”
“特鲁尔已经把他在这里的事情查明了,我留在这儿特鲁尔还能有所顾忌,我如果离开,谁也没办法保证他的安全。”
“那您可以和唐先生一起出来——”
“我好不容易才把他从唐家、于溪、第三区和克鲁斯那场乱局里拉出来,”萧祸九冷了脸色,“我不可能再让他回那泥潭里去。我要唐宸上位成为定局,祸根全部肃清,到那时候我才放心他回唐家去。”
“是我逾矩,请大人原谅。”
“下不为例。”
……等萧祸九从探监室出来,已经大半个下午过去,自由盥洗时间再次来临。一切事情都按照他的预期顺利发展着,这让他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只是这种好心情没能持续太久,就被他路过其他监室时听见的议论声破坏了彻底——
“嘿,杰米那小东西刚从禁闭室出来就去追那人了?不知道那人如今已经自备床伴了吗?”
“恐怕越是知道越是得往上赶吧?毕竟人家原本还没显山露水的时候,杰米一见着就压不住骚劲了,如今知道那人身份了不得,不更赶得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