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楚看到姬钰对自己无声的说了三个字,她怔怔的望着他,半晌才分辨出那口型。

——对不起。

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在司马致挥声令下的那一瞬间,姬钰不疾不徐的抬起手来,拇指叠放在中指上,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

司马致埋伏在树上和树林中的死士,全部冲了出来,与此同时,原本安静垂头吃草的追月,像是发了疯似的,不受控制的朝着姬钰奔去。

在这一刻,沈楚楚明白了姬钰的意思。

姬钰早就知晓司马致在此埋下了伏兵,为了能确保姬旦拿到退位诏书,他要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司马致。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姬钰,他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切,甚至连当初送她追月,也都是早有预谋?

不,她不能被当做人质。

若是司马致真的因为她,而写下了退位诏书,那她就算是活了下来,这辈子也会活在愧疚与不安中。

司马致是天子,从一出生到现在,他不知经历了多少苦难,才千辛万苦的登上这皇位,她不能让自己成为他的累赘。

沈楚楚抬起手来,将司马致交给自己防身的弓弩端了起来,把那尖利锋刃的弩箭对准了姬钰的心口。

追月听从姬钰的命令,若是姬钰倒下了,追月或许便会停下来。

看到那弩箭对准自己,姬钰毫不躲闪,他削瘦的身子立在那里,微风轻轻拂过,吹的他衣摆左右摇曳。

他的面上带着一丝释然的笑,如果可以,他希望是她亲手为自己解脱。

若是能死在自己喜欢的女人手中,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幸福?

沈楚楚死死的攥住弓弩,弩箭蓄势待发,只要她将这一支弩箭射中他的心脏,这一切都会跟着结束了吧?

她抓住弩箭的指尖,因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绷紧了后背,手臂不住的颤抖着。

带着凌厉寒风的弩箭,划破了骤然寂静的空气,时间仿佛被定格在了这一刻。

沈楚楚的眼眶泛着红,眼角流淌下一滴透明的泪水,她颓然垂下了手臂,弓弩从指尖滑落,坠进了泥土之中。

果然,还是下不去手呢。

那支弩箭射穿了姬钰的衣摆,箭身割断了他的袍子,直插在土地中,活像是一座墓碑。

姬钰垂下眸子,遮挡住了眸中的悲戚,他望着那支弩箭,像是明白了什么,久久不能回神。

割袍断义,从这一刻起,她和他就再也没有可能,甚至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追月乃是汗血马,突然狂奔起来,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待司马致察觉到异常之时,已然为时已晚,再想追上只是徒劳。

这出其不意的腌臜手段,彻底惹怒了司马致,他下意识的搭弓射箭,想要在沈楚楚抵达对面之前,当众射杀了姬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