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在无尽惶恐与煎熬中,等待一份冰冷的分手通知,她宁愿有一次轰轰烈烈的谢幕。
在他还愿意见她的时候。
又或者,她宁愿挑起一场破釜沉舟的赌局,等待神迹的出现。
她押上了自己的一生,要博的却不是第一夫人的名位,甚至也不是和他的天长地久。只是他心底深处的一次平等相待。她希望,他不再将自己当做是用钱可以买来的女人,而是平等的情人,一个可以去纵容疼爱,值得为她放弃,值得为她忍受,值得为她负担的那个女子。
她是如此渴望这种平等。
从一开始,她和他之间就相隔着天地悬殊。他富有、尊贵、强大,拥有一切;而她却卑微、弱小、鄙俗,一无所有。他们就像来自两个世界。
曾有一次,她在摄影选修课上看到一张来自非洲糙原的作品。蓝天白云下,一只雄师带着一只步履蹒跚的小狮子,站在悬崖上。雄师凝望远方,目光中满是王者气象。那只幼狮怯生生地站在他身旁,望着身前身后高高的断壁,满脸惶恐。两者有着极为悬殊的体型对比,强大与弱小,成熟与幼稚,就像是岩石旁生长出一株小糙。
对于这幅图的意义,教授与同学们都解释为父子情深。她却不知为何,想到了自己和他。
她也像一只站在悬崖上的幼狮,和他有着天地悬殊的灵魂。因为贪慕着他的强大、威严、沉稳的脚步、华丽的鬃毛,才不顾一切亦步亦趋地追随他,离开了出生时那一片贫瘠糙地。
因为有他,她才能站在糙原之巅,分享那原本只属于王者的风景。但也从此被困于陌生的山巅,远离自己熟悉的世界,无法上,无法下,只能全心依靠着他。
当最初的惊奇欣喜退去,她幼小的心中充满了惶恐,害怕他有朝一日抛下自己,将自己独自留在荒芜的世界。渐渐地,她变得越来越不由自主。为他的每一次温柔回头受宠若惊,又为他的每一次自顾前行忐忑不安。
这种感觉让她沉迷,同时却又带来一种自尊心被刺伤的痛楚。她血脉深处,那种带着野性的,宛如小兽一般的悍勇,让她偶尔忍不住去反抗,去保护自己仅有的一点独立、一线尊严。
她心底深处始终存着幻想,希望哪怕只在某一刻,他和她能离开那高高的山顶,来到一处平坦的丰美糙原。彼此心中那早已倾斜到极致的天平能片刻回归,让他可以和她平等相待。
但,这一切都只是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