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摆了摆手,示意不必赘述下去:“既然如此,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心把她交给你?”
这一问直截了当。言下之意也十分清楚,无论他的出身,还是所受过的教育,都与凯瑟琳相去甚远,毫无能令他看得上眼的资本。
但,这样的问题早在亚当斯意料之中,反而让他从刚才的拘束中解脱出来,将谈话拉回预先设定的轨道。
亚当斯抬起头,注视着对方:“阁下,因为我能实现你一直的心愿。”
老者倨傲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能知道他的心愿?
亚当斯的语气谦逊有礼,却又成竹在胸:“您一直希望,家族中能有人再度当选美利坚总统,让这个姓氏重登权力巅峰。但您也明白,罗伯特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自私,暴躁,思维简单,很难得到人民的支持。”
听到他这样评价自己的长子,老者的脸有些阴沉,却并没有立即发作,而是等他说下去。
“但,我能为您做到。”
“你?”
“我能胜选。”
老者沉默了片刻,淡淡笑了:“你必须知道,竞选不是简单的事。任何公民都能成为美国总统?那些都是不切实际的传说,美国梦的一部分。竞选需要庞大财团的支持。你作为电影明星,或许已经很富有,但,在总统选举那巨大的耗费面前,那些也都仅仅是九牛之一毛。总统之位,就是用金钱堆出来的。”
亚当斯点了点头:“所以,才需要您和您家族的支持。”
老者皱起了眉头。他的确为未来的竞选准备了足够的金钱、人脉,可这是为罗伯特准备的,眼前这个年轻人非亲非故,又凭什么要求他的支持?这何止是大言不惭,简直是厚颜无耻。然而,良好的修养让他克制下怒意,沉声道:
“即便钱不是问题,还有人脉、声望呢?你也许会说你还年轻,可以慢慢积攒。但哪怕最顺利的情况,你也需要十年的时间来完成这一切,可凯瑟琳呢?她难道要等你十年?在这场只有百分之一可能的赌局里,压上自己全部的青春?”
面对他的质问,亚当斯显得异常平静:“是的,我不会让她等待。如果得到您的支持,我准备这一届就参选。”
老者怔了怔,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亚当斯先生,你今年还不满二十五岁,宪法规定,只有年满三十五岁的公民,才有参选资格。你总不会告诉我,当你雄心万丈角逐这个国家最高领袖的宝座时,却连宪法都没有读过?”
亚当斯并不在意他话语中的讥讽,微笑着点了点头:“我读过,阁下。而我的结论是,必须设法让国会为我修宪。”
老者霍然起身,脸上满是怒容。这实在是太狂妄,他几乎想痛斥他一番,再拂袖而去,但他最终忍耐了下来。或许是亚当斯此刻目光中的坚定与从容,反而激起了他的一丝好奇,让他忍不住想听一下这荒诞不经的想法。
老者沉吟着,缓缓坐下:“你凭什么?”
亚当斯:“名望。”
老者笑了:“你拥有极高的知名度,又在战场上获得了无上的荣誉,这令你有了极大的民众基础。但你没有一点政治资本。你的知名度,是演员的知名度,一位演员,想要做总统,越有名,民众就会笑得越大声。
“何况,民意这种东西,有时万金难买,有时一文不值,完全不能依仗。今年你是国民英雄、时代偶像,可明年呢?也许有了新的英雄出来,他们会立即把你忘记。而你,毕竟失去了双腿,再也无法演戏,其实也就失去了民众支持的根本。你总不能指望四处演说,就能维持民众的热情与爱吧?”
亚当斯的回答依然是那么沉静:“我从没有这么想,阁下。”
老者不想再纠缠下去,轻轻挥了挥手:“够了,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服我,为什么你能当选?”
这是一道命令。
亚当斯也渐渐严肃起来。
“不错,年龄是一个问题,如果在和平年代,将成为无法逾越的鸿沟。但如今,我们的国家却身陷一场战争。不仅看不到脱身的希望,还有进一步恶化的可能。现任政府中充斥着老迈迂腐的政客,他们碌碌无为,在议会上终日争吵,却始终无法决断,亦无法处理与亚洲及欧洲的关系。因为他们的拖延与软弱,这场战争不仅没有给国家带来想象中的利益,反而泥足深陷,经济萧条,这些都让人民厌倦。这时,人们需要一点新鲜的血液。一个年轻的领袖便成为人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