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一意坚定地求过死,可是死神没有眷顾我,连它也放弃了我。
药效让我眩晕得想吐,天花板在瞳孔中扭曲变形,我那残存的理智在崩溃的边缘,忍一忍……也许再忍一忍就过去了……每次我都这么想,可是莫绍谦却扳过我的脸,他的眼神凌利得像是正在捕猎的豹,似乎像要用眼神就将我拆解入腹,他的手真冷,冷得我直哆嗦。我用尽了力气想把脸扭到一边,他又扳回来,我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劲,一口就狠狠地咬在他手上。血的腥甜在口腔中弥散开来,他也没撒手。
他真是像某种ròu食动物,把对方撕咬得奄奄一息,却轻蔑地不顾及自己身上会有何种伤口。
我不知道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了,药效最后让我丧失了一切知觉,不论是疼痛,还是憎恶,它们都不再出现。我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那里温柔而安全,不会再有任何伤害。
第七章
天亮后我重新进了医院,医生又一次把我背上的睡衣剪开,因为有几道伤口迸裂,血粘在衣服上,他们不得不重新清洗伤口然后fèng合。这次的麻醉剂量似乎不够,我疼得咝咝吸气。医生一边用镊子穿针引线,一边问我:“怎么弄成这样?”
“睡着了……不小心……翻身……”
“怎么翻能把伤口都迸开?鲤鱼打挺?”
我疼得没力气说话,我这才知道上次是美容医生替我做的fèng合,因为莫绍谦坚持,怕普通外科fèng合会留疤痕。这次也是美容医生重新做fèng合,不过医生让我住院,说伤口有发炎的趋势。
我被送到病房挂抗生素,还记得打电话给悦莹,让她帮我请几天假。结果下午没课,悦莹特意到医院来看我,被我的伤吓了一跳:“你到酒吧跟人打架了?真像被人在后头砸了一酒瓶。”
“我会去酒吧吗?”
“也是,你要去酒吧肯定也叫我一块儿。”她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忽然严肃起来:“你男朋友不是来了吗?这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忙说:“我把台灯给撞地上了,然后又被电线绊倒,正好栽在台灯的碎瓷片上了。”
“啊?你最近怎么这么霉?”
我苦笑:“我也想去算算塔罗啊星座什么的,看看是怎么回事。”
悦莹在病房陪了我一下午,直到赵高兴来接她。赵高兴还给我买了一束花来,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男孩子送的花,以前跟萧山谈恋爱那会儿还小,他没买过花给我。所以今天我收到赵高兴的花还有点遗憾:“第一个送花给我的竟然是你。”
悦莹叫起来:“不会吧,你男朋友没送过?”
我想了想:“真没有。”
莫绍谦这几年送过我很多礼物,衣服也不少,就是从来没送过我花。我记得他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好像是项链,那时候我根本不识货,盒子被礼物纸包得很精致,我还以为里头是一本精装版的书。拆开包装纸打开那蓝色盒子,只觉得光芒璀璨、漂亮夺目得几乎令人窒息。我压根不知道那项链到底有多贵,只是连忙合上盖子,推托着还给他了。
那时候我是真有勇气,就跟小言里的女主似的,以为不爱就是不爱,傻乎乎地敢撕支票敢不要钻石,只因为他不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悦莹说:“你男朋友不是挺有钱的,怎么连玫瑰都没送过你一朵?”
我说:“大概他不爱我吧。”
悦莹撇嘴:“撒谎精!不爱你还春天带你去看樱花,冬天带你去泡温泉?”
我勉强笑了笑:“那都是去年的事了,去年他挺闲的。”
悦莹仔细瞧了我一眼,然后把赵高兴轰出去,随手关上病房门,才跑到病c黄前来跟我咬耳朵:“你跟他吵架了?”
“没有。”
我连现在他在哪儿都不知道,早上还是管家送我来的医院,他也许一气之下拂袖而去,从此后就再不见我了。但我觉得他没这么便宜放过我,所以我无精打采。
悦莹仍旧很狐疑:“不会是为那个萧山吧?”
我突然打了个寒噤,昨天晚上我都说什么了?痛极之中我好像叫过妈妈,我有没有叫过萧山的名字?虽然死死压在心底的那个名字一直呼之欲出,或者我根本就在意识混乱中真的叫出口。因为我曾经在实在忍受不住的时候想过萧山,我曾一遍遍想着他的样子,我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哄着自己,我想如果能再见着萧山,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保护我,不再让我受任何凌r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