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守伏在被子里,失声痛苦,哭了又哭,枕头哭湿了,冰冷的段子面贴在脸上,她仍一动不动伏在那里抽泣着,纪南方虽然走了,事情却没有变,她是没有办法了,因为这个莫名到来的孩子,这个意外萌芽的胚胎,她是再也没有办法了,她这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里。怎么逃也逃不走。怎么挣也挣不开。
她只在纪家住了三天,因为纪南方从那天走后,一连三天不见人影,纪妈妈自然十分生气,连盛开也略有微词,所以守守打电话要回家,她也就松了口气,将守守接回家,这下子连纪老爷子也被惊动了,发了一顿脾气,终于让人把纪南方。
她卧室窗外这个有一树海棠,开的春深似海,满树繁华绿叶,因为天气见暖,守守坐在窗前,看着那树发呆,过了好一会儿转过脸来,才发现纪南方早已经来了,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也在看花树,她一转过脸来,他也就转开了目光。
宋阿姨本来陪着纪南方上来的,见到这情景,静悄悄就走开去了,随手替他们带上门。
守守说:“坐吧。”
他的腿现在还不能久站,于是很安静地坐下来,两个人还一会都没有说话。
这几天来,守守费了好多周转,打了许多电话,最后托江西才打听到易长宁出了什么事情。原来易长宁在国内主要的合资客户公司的总经理去香港出差,突然在香港离奇失踪,而他的妻儿早已经移民国外。有人匿名举报他是畏罪潜逃,引得警方生疑,追查下来,发现此人不但有利用职权进行境外洗钱的嫌疑,而且涉嫌在多宗商业招投标中收受贿赂。
易长宁的公司一直是这家公司的重点合作伙伴,当然也属协助调查之列,警方经过调查,发现一年前这位总经理的儿子申请去国外深造,易长宁赫然是担保人,而且招投标中,获利最大的也是易长宁的公司。罪魁祸首已经失踪,巨大的商业按键浮出睡眠,易长宁难以证实自己的清白,已经被限制出境。公司也在被审计,接受全面调查。
这一切都像是个精心布好的局,每一个环节都完美得不可思议。
守守想了又想,并没有给易长宁打电话,只是问了几个相熟的律师,但基本上有觉得棘手:“这种经济案件,一旦追查起来就麻烦了,因为没一家公司敢说自己是干净的,公关费,回扣,顾问费。。。哪家公司没有打过这样的擦边球?要是认真,十有八九能查出事来。”
守守一筹莫展,翻来覆去想了好几天,虽然艰难,终于还是下了决心。
她对纪南方说:“纪南方,我不离婚,但是请你放过易长宁。”
他的反应很出乎她的意料,既没有嗤之以鼻,也并没有勃然大怒,只是非常平静地注视她。过了良久,他甚至笑了一笑:“守守来之前我就想过,你会不会说这句话,结果,我果然没有猜错。”
她默然不语,他的声音十分的平静:“我们离婚吧。”
守守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脸去,:“算了,当我没有说过。”
他仍旧没有看她,只是侧过脸去,看着窗外那株看得正好的海棠花,又过好一会儿:“你要真不想要这孩子,就不要了吧。”
守守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有点意外的看着他,而他并没有转过脸来,窗子有一半阴影正好挡在他脸上,所以她也看不到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她,守守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迷茫,仿佛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于是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他始终也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淡淡的说:“我真的爱上了一个人,我希望可以给她幸福。”
守守迷茫而困顿的看着他。
他突然笑了笑:“其实你见过她,不过你不知道罢了,那天在电梯里,她跟我们一起下楼,她坚持要见你,我只好答应,我是真的,真的很爱她。”
守守募地想起来,那个提着保温瓶的少女,曾经从反光中偷偷打量自己,原来就是她,可是怎么也想不起她到底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一头长发,气质仿佛温婉,跟平日纪南方的女伴相去甚远。她心绪凌乱,不知道在想写什么,只听他说:“我住在医院,她给我送鸡汤,每天都送。从他们学校到医院,要地铁再换两次公交,差不多要两个小时,但她每天都来陪我说话,讲她们学校的事给我听,给我我解闷,让我高兴,守守,她是个好姑娘,我不打算辜负她,我知道将来的事很难说,但我决心试一下,我想跟她结婚,所以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