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张裕在海上大败,建康官员皆感不安,江南水路纵横,雍军完全可能从海上直入长江攻打建康。
刘裕命人入江口、京口至建康段的沙洲上立水寨,寨中备沉江铁锥,又于京口、广陵、石头城等要塞江峡处设铁索;命玄武湖、刊沟、会稽以及三吴造船场加快造船速度,争取在年底前新增三百艘战舰。
为防雍船在长江沿岸登陆,刘裕命刘道怜征役在两岸沿线筑起堤防,既防水灾又可阻挡船舰登岸;筑起烽火台传递信息,时刻戒备。
接着众人商议军粮之事,徐羡之神情稍轻,道:“赵兄,今年风调雨顺,夏粮丰收,筹措军粮应该不难吧。”
不料左民尚书赵伦之面容阴郁地道:“徐仆射,今年粮食虽然丰收,但种粮的田地少了近七分之一,筹措军粮并不容乐观。”
徐羡之知道,今年有大量的农田改种棉花,但朝廷按丁口取粮赋,不管农人种粮还是种棉,交税还是要交粮,对粮食入库影响不大啊。
赵伦之开始算起账来,道:“与雍军交战,江陵、竟陵有兵马五万,水师万余;夏口驻军两万余人,水师万余;东莞有兵马两万人,彭城、下邳一带约二万六千人;益州檀道济有兵马近两万,水师五千,光前线的兵马就多达十六万人以上。建康、京口、广陵、寻阳、历阳等地约有兵马五万,再算上各州郡军约在八万以上,朝廷养兵将近三十万。”
孔靖叹了口气,战事不断,百姓得不到生息,郡县百姓为应付战争所需,已是疲惫不堪,这场仗若是多打上几年,百姓恐怕只能逃进山中或重投在世家门下成为隐户。
只听赵伦之继续道:“朝廷按丁收税,按户籍有男丁三百一十万,女丁三百四十万,宋公年初时下令减轻税赋,男丁纳税四石,女丁三石,可得二千二百六十万石;各类租调杂捐可得五千万石左右,加上商税、关卡税、榷市税收等每年税赋约在亿万石左右。”
王弘心中盘算了一下,若是将各世家门阀名下的隐户、田地算进去,应该能增加四千万石左右,宋公一直大力清理门阀名下的隐户,但阻力甚大,又忙于与杨安玄争战,土断之事推行艰难。
“三十万大军,前线大军十六万按人均兵饷三石、所食二石计算,月需粮八十万石;京城、京口以及州郡驻军按人均月需四石计算也需粮五十万石左右;战马八千,每月需十石,合八万石,供养兵马每月至少需粮一百四十万石。”
“再算上役夫所食,往来消耗,要支撑作战每月的粮耗不会少于二百万石,年需军粮二千四百万石;抚恤、赏功要准备二千万石,每年养军这块的费用占去税赋的半数。若再算上造船、丹火、军械等开支,便接近八千万石了。”
“朝廷官吏人数约在四万人左右,按人均二百余石计算,加上节庆赏赐,约在千万石左右;赈灾、抚贫、修桥补路兴水利修学庠等开支算下来,入不敷出啊。”赵伦之长叹道。
祠部尚书蔡廓道:“当初宋公减免税赋,愚便以国库空虚出言反对,如今政令已出,不便向百姓索要,能否让门阀世家捐献一些钱粮?”
众人的目光看向王弘,琅琊王家是门阀世家在朝堂上的代言人,王弘苦笑道:“愚可代表王家捐粮六十万石,尽力劝说其他世家也为国分忧吧。”
徐羡之知道,宋公因科举一事得罪了世家,又以琅琊王嫁女之事逼众人强捐过一次,这次再要募捐恐怕会怨声载道。不过前方战事紧急,也暂时顾不上许多,既然王弘答应劝说,应该至少能收进千万粟米。
新任五兵尚书郑鲜之提议道:“眼下朝廷开支紧张,天子身为一国之君亦应有所表示。我朝以临沂、湖熟等地良田千顷作为皇后妆资,不妨暂时将田地所得充实国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