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只有他和悠言的时候,他的女儿爬上他的膝盖,悄悄问他: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欢妈妈了?
“她常常哭。”
连女儿也知道她常哭,可是,他不知道。他居然不知道。他的妻子一直在他背后流眼泪。如果,她不那么的骄傲和倔强,向他说,哪怕,一句轻轻的对不起。
那晚,同c黄,衣角也不曾沾对方的身。他没有睡意,哪怕一丝一毫。她辗转反侧了数次,他一次不漏,听得清楚。睡到半夜,他听到她悄悄坐起的声音。虽闭了眼睛,但他知道,她正俯下,深深凝着她。终于,她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额,他的眉和眼。细细的是她的呼息。浅吻,印在他的唇上。伴着的,还有一抹凉意。那是她的泪吗?他突然想到,与其说是他陪她走过了这些年月,不如说是她陪伴了他。是她给他孕育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不是王璐瑶。
命运在翻覆着每个人的历程,给了他和她缘份。被子下,他的手在挣扎。如果,当时,他伸手把她搂进怀中,那么后来的结局是否已悉数改写。他的倔强和自负,最终让他错过了她。
那晚以后,他再也没能看见她的笑抑或,泪。
她留了一张字条。
阿易:
我去庐山写生,少时就回。
请好好照顾我们的猪宝。
筝
当她心脏病猝死的噩耗传来的时候,他似乎有一丝意料之中,又似乎全无所觉,仿佛那报讯的人,不过在撒一个寂寞的谎。
梦醒以后,其实,他还能看到她。看她对他微微一笑,像数年前,在她那个简陋的家中,她红了脸,垂了眸对他笑那样。
人生若只如初见。只如,初见。初见,总是美好。
寂静过后,他疯了一般,打电话给当地的机关的人,让任何人都不要碰她的尸身。
他与她唯一的女儿躲在她奶奶怀中,乌黑的眸,恐惧颤栗地看他像疯子一样把家里的东西尽数砸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