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妈嘘了一声,拉着她走进了偏屋,“郡主的意思是老太太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药对她的作用不大了,可若心境开朗,反而能多活些日子。”
瑾宁不禁潸然泪下,“去信告知外祖父了吗?”
“告知了,不日就会回京。”大舅妈说。
“老太太知道自己的情况吗?”瑾宁鼻音重重地问道。
大舅妈叹气,“她肯定知道自己的情况,大夫都没她清楚,她又把她的家财做了一番安排,给你腹中孩儿多了留了一些,说她若走了,你日后也不知道有谁疼爱着你。”
瑾宁听了这话,越发的悲痛。
“快别哭了,”大舅妈给她递了手绢,“把眼泪擦干净,一会儿她醒来若看到你眼圈红了就得心疼,这一心疼,就得胡思乱想,反而对她病情不好。”
瑾宁心头慌乱无措,这失去亲人的痛楚,她不是头一遭了,但是,说心底话,她对老太太重视过对国公爷。
那是真真的入心的疼。
想到老太太这样,齐大娘又得了不知道什么病,她一时忍不住悲痛,放声哭了起来。
大舅妈劝了好一阵子,她才停了下来。
出去之后,靖廷见她眼睛都肿了,知道是老太太不好,安慰道:“别这样,婆儿见了心疼。”
“靖廷,我不知道怎么办。”瑾宁很少这么无助的时候,不知道可以求谁。
靖廷心疼地拥抱她入怀,“会没事的,不要多想。”
“我希望她能看到我们的孩儿出生,她一直盼着我幸福,我想让她看到我当娘。”瑾宁投入靖廷的怀中,忍不住又落了泪。
靖廷轻声道:“会等到的,有郡主在,她怎么也会想办法治老太太,叫老太太等我们的孩子。”
瑾宁心头难受得要紧,却也知道这里不是恣意悲伤的地方,使劲忍住,擦干眼泪。
吃饭的时候,瑾宁心事重重,没吃几口。
大家见她这样,也都吃不下。
甄家这段日子其实都在愁云惨淡之中,但是老太太醒来的时候,大家都尽力地表现得开心,快活,给老太太营造一种欢喜的氛围。
吃过饭之后,老太太就醒了。
大舅妈和瑾宁连忙进去伺候吃喝。
老太太睡了一觉,精神反而不如方才,懒洋洋地吃了几口,就说吃不下了。
她看着瑾宁,撒气道:“谁欺负你了?回到我们甄家来还得哭,谁欺负你了?”
瑾宁自不敢说是因为她的病,便道:“被靖廷气的。”
“他敢?”老太太横眉竖眼,伸手擦着瑾宁的眼角,“瞧我不收拾他,他怎么气你了?”
“那不行,他只能我来收拾。”瑾宁看着婆儿那宠溺的眼神,心里越发的难受,却也只能强撑出笑脸,“就是气他输了您那么多银子。”
老太太笑了,“你这傻丫头,银子算什么啊?咱不缺,任他输,他还能把我的家产都败光了不成?好丫头,咱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