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宽松口气领命,一脸劫后余生。
那边时越看李景信一副要出门的打扮,不由问了一句。
李景信道:“褒国公高氏乃是我母族,此间院落便是他所置办,我如今既已安置妥当,自当登门拜谢。”
……顺便打探一下京中消息。
见时越脸上露出些微不赞同的意思,李景信本都往外走的脚步停下。
“先生可是觉得不妥?”李景信顿了顿,又露出些苦笑来,“但……褒国公本就与我休戚一体,若是高氏再不可信,我……实在是不知这京中可去寻何人了。”
“殿下母族自然可信,只是……”时越笑了一下,“游子远行归来,难道不该先去拜望父母、以宽长者之心?”
李景信愣了愣,半晌才挤出一个“可……”字,又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时越这话是很有道理,一般人家孩子回来,最先见的当然是父母,但……他的父亲是皇帝啊。
时越:“不论何时,爹娘总是记挂孩子的。”
李景信想解释说“天家无情”,而且他这次差点的死在北沧,也多半是哪个兄弟所为,话倒嘴边,却隐约想起幼年时,父皇将他抱在膝头的情形。
——原来……父皇还抱过他么……
父皇……会担心他?
李景信这次回来,本打算隐藏身份,暗中搜集证据,待到调查清楚,再呈上御前,他知道父皇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但他从没想过先告诉父皇,他回来了。
——父皇会同意他暗中查探吗?万一父皇决定立即公开他回京、万一父皇把这案子移交大理寺呢?
不,后者才是正常的。
李景信脑子里乱哄哄的,但是却很实诚地往皇宫走去。
他穿的是侍卫服饰,用的是高氏族人的身份,一直到踏进宫门,他其实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去见父皇。
正踟蹰犹豫间,一个弯腰躬背的小内侍走了来,低头悄声道:“殿下里面请。”
李景信心里一跳:父皇知道了?!知道他回来了!
*
勤德殿。
李昀放下手中的朱笔,一旁的福公公立刻就会意把那一堆奏折收了起来,又有后面的小太监上前一步轻轻地在太阳穴附近按揉着。
这君王早已经不再年轻了,少年时在前朝靡靡歌舞中,醉诉意气;青年时恍然惊醒,妄想以一己之力拯救家国大义,可很快他就意识到,那家国……根本就救不了……
于是他征战半生,在废墟上重又立起了大盛……
——【愿盛世绵延,天下百姓免遭离乱之苦】
他也不知,如今的自己是否算是做到了这一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