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太妃的丧事过后,云梧将阿杏风风光光地嫁了出去。和小苹一样,云梧陪送了整八抬嫁妆,还私下里塞了不少银两给她傍身。
这么多伺候的人里,云梧还是最倚重阿杏,阿杏走后,云梧不适应了好长一顿时间。有一次晚上起夜,云梧迷糊之中脱口而出叫了她的名字,“阿杏!”
守夜的锦绣翻身起来,听清云梧喊了什么之后默了一瞬,而后应道:“主儿?”
云梧这才反应过来,“给我倒杯茶吧。”
锦绣默默端茶,云梧接过,拍了拍她的手,“辛苦你了。”
“主儿太客气了。”锦绣摇头,她以往多是负责主儿的针线,守夜的次数却不多,以后她时常伴在主儿身边便好了。
人总是要习惯别离的,从英嬷嬷那儿得知阿杏夫妻过得很好,云梧了却心事,很快便适应了她们离开之后的新生活。
锦绣服侍起云梧也愈发得心应手,比起以前大家同样资历,锦绣如今在翊坤宫可谓头一份,新来的小宫女都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锦绣姑姑”。锦绣忠心耿耿,虽不善言辞,但做事利索,条理分明,云梧索性不像以往那样将活儿分给不同的人,而是统统丢给锦绣,让她试着总领。
锦绣果然做得很好,云梧看着不由有点遗憾,清朝虽然有女官这个说法,但清朝的女官只是在册封嫔妃、皇子大婚等重要典礼上,由王公、上三旗或内务府大臣嫡妻暂时担任,以辅助仪式顺利进行的“临时演员”,并不像 明朝时的女官由宫女担任管理后宫,不然以锦绣这样的能耐,肯定能捞个品级。
因走了一大批旧人,翊坤宫今年过年少了点喜气。邻居储秀宫却也愁云惨淡——贵妃过往每年冬天都要犯痰疾,今年病情加重,已经彻底起不来床,太医每日进出储秀宫,连乾隆都三天两头去探病。
等皇上有意晋封贵妃为皇贵妃的消息传来,整个后宫便知道,贵妃这次怕是真的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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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梧去探望贵妃的时候,外头正下着雪,却罕见地没有刮风,片大的雪团安安静静地垂直落下,轻轻堆积在红墙前的枯枝之上。桌上插瓶里刚折下来的梅枝散发出阵阵幽香,却遮不住屋里浓厚的药味,贵妃靠在床头,咳得撕心裂肺,声音传到屋外,让听者不由自主揪心不已。
贵妃借着宫女的手喝了一口热水润喉缓解不适,看到云梧进屋便笑了起来,“这样大的雪,你怎么来了?快坐。佩琼,上茶。”
云梧行过礼起身,坐到她床边,“我来瞧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