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安还以为管家在找他的乐子。
小瞎子“腾”地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拜了礼:“先生好。”
曾安本来还觉得教个瞎子认字会很麻烦,却没想槐实倒让他吃了一惊,虽说看不见,但学习热情很高,识字也勤奋,曾安教他一个字,槐实便默默地复写十遍,直到不用曾安给他指点,不到一周,就能顺顺利利地把学过的字写出来。
槐实自从开始认字,每日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扑在上面,管家给他端饭过来,他都不吃,最后还是王爷下了命令,说他不吃就不许写字,槐实才委委屈屈塞了半碗饭。
王爷这半月也是忙碌,边关夷族蠢蠢欲动,宫里各方势力也勾心斗角,崔丞相,忠义公,还有何谊代表的南方诸派,都在皇帝身子抱恙之后行动起来,王爷作为最受瞩目的帝子,在京城里的一举一动,免不了受人监视。
至于槐实这边,小瞎子有事可做,倒也安稳,王爷便安心处理政务,没再管他,只偶尔在晚上到他房里睡上一觉。
小瞎子不用每日盼着王爷回来,于是多了许多时间读书。
“曜,耀也,光明照耀也。”
曾安握着槐实的手,给他一笔一笔写笔画:“竖、横折、横、横……这字笔画这么多,槐实为何非要学这个字?”
“这是王爷的名。”槐实用手指顺着干墨的印迹,一点点把这个字记到心里。
“镇南王?”曾安心中一惊,“槐实你——”
槐实笑了笑,解释道:“王爷是我的救命恩人。”
“原来如此,是我多想了,对了槐实,你为何要认字?”
在曾安看来,这槐实虽然眼盲,但在王府里锦衣玉食,已经比许多人幸运,实在不必花费时间在这种徒劳无功的事情上。
槐实写字的手突然顿住,他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摇摇头,过了一会,只说:“人总要认识些字的。”
看来他不愿说真话,曾安也就不再多问,俯身握住他的手,继续教他。
王爷这天从宫里回来,一进到小瞎子的房里,就看到一个年轻男子站在小瞎子的椅子后面,半个身子伏在小瞎子的背上,一只手好像环着小瞎子的腰,另一只手握着小瞎子的手。
小瞎子的嘴角竟然还噙着笑!
王爷心神一凛,他走进去,那两人正学的入神,丝毫没有发现王爷的到来。
王爷“咳”了一声,曾安先抬起头来,他从未在见过王府里见过这人,可看他通身黑底金绣,相貌堂堂,一派华贵,只是冷冷地望向自己,就让人觉得心底冰凉,曾安立马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镇南王了。
他连忙起身走到王爷面前,躬身作礼。
王爷没有看他。
槐实这才知道是王爷回来了,立马放下笔站起来,可又想到先生在这里,不能和王爷亲热,于是就站在桌边和曾安一样拜了礼。
王爷本来想着小瞎子几日未见他,应该乐呵呵地冲到他怀里才是,没想这小瞎子反应竟如此冷淡,只是行了礼,连挂在嘴边的微笑都没了。
王爷问曾安:“你是何人?”
曾安答:“小的是槐实的老师。”
王爷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他冷着脸打量曾安,脸又尖又长,尖嘴猴腮的惹人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