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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桂扶着爷爷跨过高高的门槛,本意是怕上了岁数的爷爷迈不过去,结果却是他自己因为紧张而同手同脚,差点摔了。

一声轻笑,毫不客气地响起。

许桂抬头看去,正看到一个金尊玉贵的精致少年,怀里抱着一只油光水滑的大黑猫,歪在贵妃榻上,懒洋洋地笑他。

他知道被人这么肆无忌惮地嘲笑,他应该是生气的,可莫名地就是气不起来。

好像不管那少年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不等许桂壮着胆子问少年是谁,怎么在他曾祖父的房中,就被爷爷摁着给少年跪了下去:“还不快拜见你曾祖父。”

曾祖父!

那个看上去好像和我也没差多少岁的少年,是我的曾祖父?!

“爹。”许天赐叫得别提多利索痛快了。他与原生父母的关系十分糟糕,可以说是势同水火,早早地就断绝了关系,从乡里跑到京城创天地,白手起家,缔造了许氏商号的传奇。让他管和自己孙子差不多大的池宁叫爹,那真是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要不是他爹早死了,他还恨不能让他爹看看什么才叫有本事的爹呢。

池宁应了一声,就叫了许天赐起来坐下。他本想说,你这一把年纪了,就别跪了,我怕你骨头太脆,直接躺了。没想到一抬头看去,也就半年不见吧,许天赐不仅没显老,还精神矍铄,连发根都仿佛返黑了一些。

“你是吃了唐僧肉吗?”池宁忍不住开口,怎么跟个返老还童的老妖精似的。

“瞧您说的,您儿子我还年轻着呢。”许天赐是个不服老的,要不然也不会至今还不愿意放权给两个儿子,“秘诀就是心情好。”

“那看来你在你爹我去外面吃糠咽菜的这几个月过得不错啊。”池宁挑眉。

“哎哟,我的亲爹欸,您这话说得可就诛心了。”谁不知道池宁在江左的日子快活得好似神仙一般。

两人你来我往,打趣了几句,不似父子,更像忘年之交。

池宁找许天赐来,一方面是为了补偿遭受了无妄牢狱之灾的大师兄江之为,另外一方面也是有意分批地见见自己的儿子们。

之前回京就说好了要聚,但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最终也没能成功,现在更是不方便搞太多大动作,池宁就换了个办法见儿子。顺便关心安抚一下,虽然去年他被迫远离京城,但是不要怕,如今他池汉三又回来了!

在商量好了江之为的宴会之后,池宁就和许天赐进一步聊起了家常。

要是放在以往吧,池宁肯定也是不耐烦说这些的,他毕竟是个还不到二十的意气青年,养儿子是兴趣使然,但对家长里短并不感冒。

他更会做的是直接叫来儿子问烦恼,给对方解决了,然后接受一下儿子的孝敬。大家都快乐。

只是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池宁总得给自己找点能打发时间的事情。和儿子们聊聊家里的事,无疑是个好选择,那是真的浪费时间。他总算明白那些被困在后院,每天只能看着一模一样四角天空的妇孺们,在想些什么了。

“哦?许登又娶了一房小妾?让他可悠着点吧,他岁数也不小了。”许天赐的两个儿子的名字也很简单,一“登”一“科”,意思是什么大家都懂,“许科出海了?海外好玩吗?”

“还没回来呢,但那小子走之前就说了,一定要给爷爷淘换点新奇玩意回来呢。”许天赐不仅认爹认得无怨无悔,对于家里人的教育也是一点没落下。要不是池宁不答应,他当年都想全家直接改姓池,这样才更像是一家人哩。

池宁对于自己年纪轻轻就当人爷爷这件事,也是从当年的一言难尽一路适应过来的,现在总算可以面色如常的答应了:“许科能有这份心意,我已经知足啦。”

许家两个儿子,一个守成恋家,足够稳住家业;一个锐意进取,很喜欢乘风破浪地去冒险。可以说是十分不错的组合了。

“这就是二郎的小儿子,叫许桂。”许天赐趁机把自己的小孙子推到了池宁眼前,话里话外透着那么一股子骄傲。他虽然怀了一些希望小孙子能得池宁青眼的小心思,但同时也是真的怀着一种想要把最好的都展示给池宁看的意思。瞧,咱们家多兴旺,孩子出落得多好啊。

池宁一看许桂就喜欢,因为对方长得好,刚刚在门口差点绊倒被他嘲笑时,也是个好脾气,眼中不见丝毫怨怼。

像极了家养的傻兔子。

有点可爱。

许桂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想法。他一直知道,他们家认了一位权宦当亲戚,但他从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曾祖父,只从其他人那儿见识并听说过种种太监的不好伺候、阴阳怪气。生怕自己惹了曾祖父不高兴,让爷爷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