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那天在山边初见,他温和又疏淡的一声问好。
还是在田里过敏中暑时,他背着她一路到了卫生院,半昏迷半清醒间,甚至能感受到他肩胛骨的形状起伏和麻质外套下的滚烫体温。
又或者是今天送千纸鹤时,他不经意说的那一句:尤其是眼睛,和月亮一样。
林穗子从前一直觉得,爱情是很幼稚的事情。
村里也好,学校里也好,家里的堂姐表姐们也好,因为爱情嫁人的,大多都过的不是很顺遂。
反而是正正经经听从长辈的意思谈婚论嫁的,或许男方是长的不太好看,或许一开始也不太情愿,但正是因为没有期待,条件又合适,所以到最后反而过的不错。
人总是要过完这一生的 ,除非你活到一半不耐烦去死,否则,再不如意也只能咬着牙过下去。
从十五岁的时候,林穗子就明白,她这辈子,真正能做主的,只有自己的后半生。
所以她本来给自己规划的人生道路是这样的:
嫁人前,处好跟阿奶的关系,以免家里长辈真把她当成是赔钱货卖出去。
嫁人时,找一个条件还行的,可以改造的对象。
嫁人后,开始存私房钱,教养好自己的孩子。
私房钱存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可以真正开始决定自己的未来了。
——但是现在,事情好像出现了偏差。
这种反向盘突然失灵的感觉,让她又兴奋又害怕,既跃跃欲试又犹犹豫豫。
实在新奇。
林穗子推开院门,发现家里已经变得安静了,既没有大伯娘和林麦子的争吵对骂声,也没有阿奶熟悉的教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