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世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对太宰治的告白无动于衷不说,对过近的距离和不利的姿势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抵触,仍然像刚才一样放松的端坐在办公椅上,双肘杵着把手,双手交叉置于腹前,抬头平静的望着少年弯弯的双眼。

午后的阳光照亮他的侧脸。

——这个人的美,恐怕没有任何人能抵挡。

太宰治望着他,再一次鲜明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绯世滤镜极厚的母亲曾经亲自盖章,说自己的儿子拥有她倒追了十几年的丈夫都不及的魅力。

而实际上确实如此,即使用着同一张脸,被上天所宠爱的绯世周身仍缠绕着一股独一无二的气息,让他此刻的容貌看起来炫目的不像凡人,轻易便能蛊惑人心。

没有人能不被他吸引。

太宰治看着近在咫尺的完美容颜,微微垂眸,声音放得极轻:

“突然出现的神秘先生,没有人知道你来自哪里。只凭这一家中立的小诊所,通过患者收集的情报就囊括了黑手党、军警、黑道和英雄四方,那些机密让你在地下世界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你不仅医术精湛,还精通茶道和历史,对情报也深有研究,兼有出众的容色。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又有多少人只是单纯的想要你……最关键的是,你是为数不多相信我在努力自杀的人。”

他说着说着,渐低的声音慢慢听不见了,与男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些:“……这样的清先生,怎么能不让我喜欢呢?”

绯世半阖着眼帘,看了眼少年略带些苍白的樱粉唇色,良久,才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要再骗人了,太宰。”

太宰治轻微的笑容不变,像是挂着张假面:“嗯?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绯世抬眼看向他,眼底一片漠然:“你怎么可能喜欢上我。你连人类都不喜欢。”

他早已看得清楚,眼前这个少年,早已对人类极度绝望,灵魂破损而孤寂,心底像荒原一样寸草不生。

但是。

绯世望着少年蓦然一片空白的表情,脸色平静甚至称得上温和。

这个独立于人群之外的孩子,某种程度上说,跟他很像。

但他们又是不同的。

太宰治在不断的尝试自杀,但是他在无人的角落偶尔露出的表情,却更像是哭泣的孩子。

他在恐惧着人类的同时,也比谁都要渴望人类的救赎。

真是奇怪啊,太宰治。

对于孩子来说,还是露出更轻松一点的表情比较好。

当然,如果能没有那么多算计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绯世望着太宰治,忽然无声地呼出了一口气:“所以我才不喜欢你和你的指导者,跟你们讲话比跟敌人战斗还要费劲。”

太宰治一愣,随即强笑道:“欸?为什么?”

绯世斜睨了他一眼:“你从进门到现在,包括刚刚那番吹嘘,都只是代表森鸥外对我进行的试探吧?将中也支走只是一个借口,毕竟那孩子某种程度上讲相当单纯。”

他与沉默不语的太宰治对视了一会儿,抬手揉了揉额角:“所以我才只给中也发消息啊。”

他本来就不擅长处理人的情绪,应对方法都是通过微表情来猜测他人的心理并以此采取行动,结果太宰治和森鸥外这两只港黑狐狸一个比一个藏得严实,根本看不出来他们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