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烛悄悄往回廊角落里看了看,见长灵始终垂着眼睛,在抱着食盒打盹儿,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情况,一颗心才落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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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灵一直等到傍晚,才寻到空隙进去。

昭炎自案后抬头,眉间阴沉沉的,见是长灵,那阴沉方一扫而光,笑道:“过来。”

长灵依言过去,依旧把食盒放到御案上,这次没远远躲开站着,而是近前,一声不吭的抱住了昭炎的腰。

小东西乖巧的异常。

昭炎好笑道:“怎么了。”

长灵不吭声,沉默的抱了他一会儿,才松开手,打开食盒,把汤端了出来。

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弥漫在鼻端。

昭炎望着那汤色怔了好一会儿,把人抱在腿上坐了,问:“到底怎么了?怎么瞧着闷闷不乐的?”

长灵便顺势把脑袋抵在他胸膛上,小声道:“我有点冷,夫君,你抱抱我好不好?”

昭炎才想起来,今日因为要议几桩不能耽搁的军政要事,恐怕是让小东西在外面久等了,多半冻着了。一方面是他考虑不周。另一方面,他也没料到,小东西真会等他到议事结束,亲自把汤送进来。

昭炎愣了愣,笑道:“你刚才叫什么?”

长灵仰起头,乌眸漾着光,仿佛揉碎了的星子,反问:“你难道不是我的夫君么?”

小东西声音软糯糯的,鼻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异常乖,因出了汗,后颈雪腻腻一片,晃得人眼花,俨然又变回了那个勾人的小妖精。

昭炎再度失笑,不由缓了声:“当然是。只是,宫里很少这么叫。”

宫中礼仪森严,他父君为了度化狼人身上的野性,建锁妖台,设执法官,制定了一系列堪称苛刻的规矩与制度,以震慑西境,让百姓们明尊卑,知礼仪。

对待内廷亦如此,而且比其他地方都更严苛,为的是以身作则,防止祸起内廷。

对于宠妃们,他会赏赐他们珠宝,赠予他们华服,满足他们各类小要求,允许他们耍小性子,但绝不容许他们做出任何有违内廷的法度的事。在位分排序上也是严格按照内廷规章,由锁妖台统一拟定并监督执行,而不会因为一己喜好就随便给某位妃子升位分。

所以那些宠妃对他父君也都是惧怕对于爱意,私下里再乖张任性,也绝不敢当着他父君面造次。

在他记忆里,即使是某段时间最受宠的人,见了他父君亦是规规矩矩行大礼,言必称君上,不敢有任何不敬之色。就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恐怕也没人敢在他父君面前唤一声“夫君”。

寻常百姓家最普通不过的一个称呼,在宫里却是禁忌,奢求。

哪像这个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