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了衣裳,丸子又去了灶下做午饭。
徐宴如今腿虽说能使得上劲了,但还是得多休养。徐宴除了偶尔与巷子里的读书人来往,大多时候都在家中休养。看了半天,在屋里还是坐不住,他来了灶下帮丸子切菜烧火。这是往日在刘家庄被丸子给练出来的,如今做起事儿来十分顺手。
丸子高兴,午膳自然做得好。
因着丸子上妆换了新衣裳,这一整个下午,徐家父子俩的眼睛都是围着她转的。丸子有些好笑,用完午饭就有出门了。她与几个绣房的掌柜的说好,往后是要给几个绣房提供成衣样式的。下午过去,自然是定章程。
巷子里的女人大多时候都是上午接活儿。下午端着簸箩去巷子口的大树下坐着。东家长西家短的说话做针线活。丸子来了这么久没接针线活,甚少跟她们打交道。但因着徐宴,这一块的书生的家眷,认不认得她再其次,几乎都晓得有她这么个人。
说来也巧,丸子走过来时正巧这群人在谈论徐家的事儿。
其中一个人坐在正中间,声情并茂地说着。
左邻右舍附和着,她越说越起劲。仿佛跟徐宴一起过日子的是她:“还是徐家相公重情义。”
一人说,一群人就竖着耳朵听。
那妇人嘴皮子利索的,不去说书都耽误了她:“你们是不知晓啊,徐家娘子比她相公大了六七岁。两人站在一处,我虚眼那么一瞥,还以为是徐相公请的老妈子。徐家娘子老态的啊,跟半截子身子入土的老婆子都没差多少了。哎,也是徐家相公重情重义,若是一般男子,谁受得了这?”
“如何就受不了这?”一道女声穿插进来打断了她。
“自然是受不了!”那妇人没回头,忽然被质疑自然是不悦的,“人大好的年华,才貌双全。他这幅样貌就是将来有了大出息,娶官家小姐都是使得的!有那个条件,成日里对着一个黄脸婆,这不是委屈自个儿么?”
“哦?”丸子笑了一声,走过去站在她身后。
那妇人还没注意到身边人不附和了,还勿自说的欢。只是她说得越多四周就越安静,一起陪着说的欢的其他妇人们都低下头闷声不吭。
妇人这才意识到不对,扭过头。
丸子双手抱胸立在她跟前,似笑非笑地这么一杵在众人面前,瞬间将这些人镇住了。不必多说,那与徐乘风七分相像的面孔,不认得她的人都猜到了她的身份。丸子穿着特招摇的那身衣裳,窈窕婀娜的身姿毫不顾忌地展露出来。
她眨了眨眼睛,忽然俯下身上下仔细地打量那说书的妇人。
丸子惯来是擅长眼神打击,那股鄙夷不必用太多表情都能叫人下不来台。
果然,丸子才这么一打量她,那妇人整个人就僵硬了。那张脸从僵硬到渐渐涨红,最后憋得通红,眼神都瑟缩闪躲了起来:“你,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丸子笑了,点点头,又站直了身子。
“我在看,成日里嚼舌根子说我又老又丑,配不上徐宴的人到底是谁,原来是你啊。”丸子不掐着嗓子说话,那股吊儿郎当的腔调冒出来就格外的盛气凌人,“长得也不过如此么?我很好奇,自身丑成这幅模样的你,到底有什么底气散播谣言说我丑的?”
一句话落地,榕树下的人鸦雀无声,全都脸色铁青。
说丸子丑的不是这妇人一个,坐在这树下的几个妇人,人人有份。事实上,她们也没多见过丸子,因着丸子从来不接浆洗衣物的活计,也从未出来做过针线。大家伙儿嚼舌根子都是道听途说,这会儿正主站在面前,谁都不敢说话。
“我确实生得不是那么貌美,”丸子弯着眼睛,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人能勾人魂魄,“但恕我直言,在座诸位比我美不到哪儿去。常言道,娶妻娶贤,纳妾纳美。我一个正正经经的媳妇,只要能操持家里,宴哥不嫌弃,旁人何必成日里说三道四?你们说是不是?”
说闲话的人脸由青转红,再由红转紫,耳根子都在发烧。
丸子见好就收,撂下这一番话,转身便走了。
一群说三道四的人尴尬地在树下坐了一会儿,各自找了借口端着簸箩走了。人越走越少,先前的热闹场面渐渐冷清。先前说丸子说的最欢的妇人,被其他妇人意有所指的眼神看得心慌。帕子往脸上一遮,拎着东西便羞愤地跑了。
丸子去闹市跟几家绣房商议了,最后分别于几家定了合作章程。丸子会每个月给一家提供一套成衣花样子。酬劳方面,店家按照成衣售卖来抽成。
买断也可,但丸子开价很高。绣房和成衣铺子再三衡量后,答应用抽成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