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繁春领着他们又进了校区的澡堂子。

花半枝弯腰将脸盆递给了周光明道,“你自己进去洗,可以吗?”

“你带着光明一起进去洗不就得了,干嘛让孩子自己洗。”孟繁春不解地看着花半枝眨眨眼道,“一个小屁孩儿懂什么?”

“我……”花半枝迟疑地看着他,这事跟他说不清。

“娘,我可以自己洗。”周光明懂事地说道。

“你自己哪儿洗的干净,乖,跟你娘进去。”孟繁春微微弯腰看着周光明道。

该怎么说服孟繁春呢!得找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花半枝眼波流转,忽然一亮,上前一步靠近孟繁春道,“孟医生我怕吓着孩子了。”

“这话说的,洗个澡而已,哪儿吓着……”孟繁春话没说完,就看见花半枝指指自己的后背。

孟繁春这才忽然想起来,她后背上那密密麻麻的鞭痕,成人还吓一跳,更别说是孩子了。

“孟叔叔陪我洗不就好了。”周光明仰着小脸,眼巴巴地看着孟繁春道。

孟繁春脸色一僵,黑白分明的双眸转了转道,“我昨儿刚洗过,我进去指导你洗好了。”说着拉着光明进了男澡堂。

难得冬日无风,花半枝则站在外面晒太阳,大上午的也没人来洗澡,她索性拆了辫子,从兜里拿出篦子梳头。

篦子,非常密的梳子。

这是不可缺的生活用品,与现在的生活息息相关。

因为梳子密可以将头上的虱子给‘刮’下来。

虽然这个治标不治本,但没有办法。地处北方,家家户户睡一铺大炕,虽然其乐融融,可真没有洗澡的地方。一年里,也就夏天会去河边洗澡,镇子上唯一的澡堂子只有两个浴盆,过年想洗个澡,得从早晨就开始排队。等得人好不耐烦,索性不洗了。

于是那个小动物就出现了。忽然身上就痒,翻看衣服一看,夹缝里,一些可疑的家伙潜伏着。

晚上没有电,无聊时光,常以就着烛光挤虱子这种轰轰烈烈的行动来度过。

虱子百禁不绝,有时还发展到头发里。想想猴子吧,抓虱子的样子就和它们很像,那真是舒服无比的事情!有那功夫,洗个头不好吗?其实也不是不愿意洗。因为老不梳头,头发又长,都黏成毡子了,其实勤洗澡最好了。

可是条件不允许,这也是花半枝知道学校洗澡不要钱,可以天天洗,为何如此高兴了。

用肉眼找虱子总有落网的,它们狡猾地在头发里产卵,虱子的孩子叫虮子,长得像逗号似的,挂在头发上,白色的,因为特别小,梳子梳不下来,手也撸不下来,于是有了篦子。

篦,意思就是过滤,过滤那些小虮子们。篦子是对付虮子的神器。有人觉得篦子的齿还不够密,还要用线缠在上面,缩小包围圈,好一网打尽。

花半枝这么急着清理个人卫生的原因,一是自身的原因,她爱干净,二是到了这里如果身上有虱子的话,会被人嫌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