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太初,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朝太初了然地笑了。
他在水云天里看见她救了那么多人的时候就在想,她连那群追杀她的人的死活都要管,那么怎么可能视人命为草芥呢?
朝太初欣慰道:
“这就对了嘛,何必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呢?”
“老夫不想杀你。你死了,对我没有半分好处。”
——她死了,还有一个魔神,朝太初不蠢,更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他的手中出现了一粒药丸,他上前两步,将药丸放在了地上,施施然道:“吃下这个,老夫就放过这一城的人。”
“这是什么?”
“天道留给老夫的药丸。”
在本来的计划里,朝今岁应该在八重山上吃下了这枚药丸。
只要吃下这枚药丸,朝今岁就会遗忘许多事,忘记了要杀他、忘记仇恨,跟着他回到昆仑剑宗。朝太初左思右想,觉得这还是最佳的方法,这样他不会被魔神盯上,而且名利双收。
他退后了两步,嘲弄地看着她:
“我知道,在你心中,我的命不值钱;可是捆绑上许多无辜之人呢?”
“你可是天道啊,怜惜生灵。”
“玉剑城里有多少才呱呱坠地的婴儿?他们何其无辜,就要因为你去死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讥讽。
你看,这就是这种人最大的弱点,他们做事不会“不择手段”,会假惺惺地在意别人的死活。
朝太初心念一动,于是不远处,“轰”地爆烈之声再次响起!
好巧不巧,朝太初知道,自己的女儿就是这么一个剑修。
在大雨中,她的身影淡得几乎看不清了,他也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现在,魔神正在和天道打斗,无法分神兼顾这边;
护山大阵又将这里人为地变成了一个天然的封闭场所,一时半会儿不能重新打开;
似乎,想要保证这些人的命,只有她吃下药丸一条路。
她沉默了许久,最后上前一步,朝着那一粒药走去。
朝太初露出了了然的笑意,“这就对了嘛。”
他却在心中冷笑:蠢货!
但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的瞳孔放大,整个人如遭雷劈。
因为朝今岁来到了那一粒药丸的面前,她没有低下头来捡,而是抬起了自己沾了点灰的靴子,然后面无表情地——
将那一粒药丸踩在了脚下,慢慢地碾得粉碎。
她的态度轻慢,动作又慢条斯理,简直是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朝太初自以为是的脸上!
一瞬间,朝太初额头上的青筋直冒!
他脸上的笑容也仿佛在此刻被碾碎了一般,变得无比地狰狞!
她碾碎的不是一枚药丸,是朝太初心心念念的“未来”和“转机”!
他双目一瞬间变得血红,咬牙切齿道:
“你就不在乎那么多条人命?!”
但是他发现,朝今岁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到了近乎冷酷的状态。
她只是朝着他走过来。
玉剑山上无数的角落炸开,轰鸣声此起彼伏!
“谁告诉你天道就要在乎每一个生灵的性命了?”
“你没听过一句话么?”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她也曾拼了半条命,取昆仑剑、破山门,恩断义绝,发誓此生再不入昆仑。
他们离开了玉剑山,一个追、一个逃,朝着远处消失了。
风声逼近,朝太初虎目发红,立马回头,手中的剑上雷蛇乍起,朝着她猛地撕咬而去!
这句话就像是战场上吹起的号角,昆仑剑,立马发出了兴奋的嗡鸣之声,仿佛在用无限的战意回应她。
他敢这样做,仅仅是因为他在赌:她会在乎玉剑城的人命!
她说:“继续炸。”
因为他突然间想起了那个旧天道,它高高在上的傲慢,把所有人都当做了蝼蚁、戏耍的傀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进入了昆仑剑宗。
仿佛为了应证这一点,身后又有爆炸声响起来!
她曾经是昆仑的脊骨,无数次站在山门前,守护昆仑与人族,做了一世的护宗大阵;
他的修为是天道给的,根本就不扎实;他的天赋更是一般,剑招只能凭借压倒性的力量取胜,一旦他们站在了一个上,差距就体现出来了。
其实,只要不炸毁整座玉剑山,哪怕玉剑城还有一块地方可以躲,大部分的剑修都可以自保。
她盯着他颤抖但是始终聚集不起来一丝灵气的手,轻蔑道:
袁惊天和其他几人面面相觑,想到刚刚看见的朝今岁和朝太初的对战、想到朝今岁那一剑的实力,袁惊天笑了:
朝今岁的眼神里面充满了嘲弄,仿佛在问:
朝太初脸上的肌肉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就是,天下第一剑还选不选了?”
这一剑,隐约有山河吞吐之势!
懦夫,你敢么?
朝今岁果然停了下来。
她提着剑,脚步飒沓如流星,朝着朝太初飞奔而去!
他从法器当中滚了下来,整个人躺在了地上。
她步步逼近:“你炸呀。”
朝照月怕只怕朝今岁真的答应了朝太初的条件!
可是她面不改色:
他的呼吸变得非常沉重,几乎没办法从地上爬起来。
她含笑道:“他们无辜被牵连,是我之错,等到他们死后,下一世轮回,我让他们投个好胎不就行了么?”
但粗壮的雷蛇仅仅是阻拦了那冰雪一会儿,下一秒,冰霜就用一种不可阻挡之势,撞碎了雷蛇,朝着朝太初像是巨浪一般扑了过去!
毕竟,朝今岁还不是化神修士,她怎么可能劈得开昆仑剑宗的护宗大阵?!
只要躲在那里面,朝今岁不可能进来的!
——像是一个道天堑,把她和昆仑剑宗隔绝开来。
朝太初咬牙,双目血红,于是一声爆炸的巨响再次响起!
因为此时玉剑城里,只剩下了城东的一角还没被炸成废墟了。
他们心有余悸,议论纷纷,实在是被今天接二连三的意外,搞得心惊肉跳。
不,他是个懦夫,怕死的懦夫!
他想起了魔神,他杀人不眨眼,就像是每一个生灵在他的眼中都是平等的该死;
在八重山上,天道把她打得节节败退,但,那是全盛时期的神明。如今的她甚至可以对衰微的天道造成伤害,怎么可能不强?
……
一片烟尘当中,一个提着剑的长发身影出现。
山风吹起她的长发,她在山门前站定。
紧接着,她手中的昆仑剑发出了嗡鸣之声,漂亮的剑刃凝聚成了一把寒光逼人的冰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刺目的半圆形,朝着那座山斩去!
无数昆仑弟子上前,扶住了他们的宗主,惊恐又不解地看着他。
而朝今岁的手中剑上,寒霜凝结,一剑霜寒以一种不可挡之势,朝着雷蛇扑了过去!
而在这灵气暴风的漩涡当中,她的长发飞扬,手中的剑上,金光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