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成为天道后,天地间魔气灵气恢复平衡,修真界开始了休养生息,《不测录》上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
一直到了他回来的前一天,她看见了《不测录》上出现了文字。
她知道,自己必须立马回修真界一趟了。
她知道等不到他回来了。
于是当青年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的时候,却见到了院门紧闭,桌子上落满了灰尘。
青年冒雨骑马而来,长发被打湿了,大氅上一身的泥泞,显得有点狼狈。
他知道,她的身份是假的,她的来历也是假的,漠北曾经赫赫有名的战神,如何察觉不到她身上的古怪?
比方说她经常几日不吃东西,他曾经怕她饿死,忍不住半夜起来想要偷偷喂她点东西;
比方说她时常神出鬼没,不管是戒备森严的监牢,还是他守卫森严的大帐,都来去自如;
比方说她时常没有呼吸,他睡着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去检查她是不是还活着;
……
对了,她还会半夜会飘到屋顶上打坐。
他每次看见了,都当做没看见。
他一开始以为她是奸细,后来相处久了,就怀疑她不是人。
而且她似乎从来不在他面前掩饰这一点。
但是他从来不问——
因为他怕一问,她就消失不见了。
可是现在,她还是离开了。
是这场太美好的梦,要醒过来了么?
他沉默地站在了门口许久,摘下了斗笠,将给她买的糕点放在了桌子上,失魂落魄地要离开之时,却看见了桌子上有一封信。
青年打开了信,以为是什么诀别信,薄唇抿得死死的,可是一打开,里面就冒出来了一捧魔藤花,探头探脑地缠在了他的手上,还去蹭了蹭他的掌心。
面无表情的青年:“……”
他冷冷地想:她都不要他了,还送他花做什么?
然后他看见了第一句话:卿卿吾爱,见字如晤。
她说清楚了自己是有事回家一趟,要一年才能回来,并不是不要他了。
面无表情的青年合上了信,旋即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
他想:啧,真肉麻。
他又想:老子可是个武将,才不吃这一套!
夜里,睡下后——
可是她叫我“卿卿吾爱”欸。
说好了不吃这一套的武将,把魔藤花种在了身边,每日早起还要把“卿卿吾爱”的那封信给看一遍。
他一边觉得她花言巧语,一边看得都能背下来了。
……
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抱着被子笑得浑身发颤。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
多不威风啊!
青年盯着她的笑颜半天,突然间说:“我好想你。”
他们在榻上滚了一夜,她又要说他是“疯狗”,他似乎也对这种“褒奖”从善如流,只是恶劣地笑着去亲她,身体力行疯狗的真实含义。
思念在疯涨。
一转身,就看见了一个人在不远处看着他。
青年很没节操道:“狗就狗吧。”
本来还面色冷淡的青年,闻言顿时嘴角疯狂上扬:
“燕燕,我回来了。”
于是他抓紧了她的手,对她承诺道:
当初在回京城的路上,他满心都是娶她,可是金銮殿上一纸诏书,让他以为娶她变成了奢望;就连后来流放的时候,他都没了这个念头,因为只怕戴罪之身,耽误了她。
他心眼哪里有那么小?不就是旧情人么?
青年:“……”
在接连传来了天下大乱、各方割据的消息,各方势力人心浮动,小将军的手底下也开始躁动。
青年便只觉得那个人该死,他总觉得她是最好的,谁都要把她捧在手心里才是,怎么能够骗她、丢下她一个人呢?
他甚至若无其事地问她:“他家住何处?是何方人士?”
燕雪衣,这一次,你可不能再食言了。
她说:“好啊。”
当来年燕子归来时,青年已经占据了北边的三座城池,隐约有了割据为王的气势。可是青年再也没有了当年小将军的锐气,反而变得内敛又沉稳。
然而这天夜里,她就发现他比之前还要疯了,一句疯狗都不能概括。
木窗外,桃花缤纷。
看,青梅竹马又如何,她还是不够喜欢他。
从前在军营里,她抢了他被子不算,还要抱着他的腰,血气方刚的青年,时常半夜看着她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以至于半个大营的人都知道了,小将军有半夜三更洗冷水澡的爱好。
她怎么知道的!
闹了半天后,青年突然间想了起来:“你那个青梅竹马,叫什么名字来着?”
但是越听,他的心中的就越酸。
不过,他又想:
青年想,他会用余生让她忘记这个人,取代那个人留下的痕迹。
他记住了自己的誓言,他想:就算以后还要遇见流放这种事,他也不放手了、不留她一个人了。
他问:“那后来呢?”
青年微微一愣,很镇定地点了点头。
于是当他看见雪落下的时候:老子好想她。
面无表情的青年如今已经十分沉稳,此时若无其事地开口问道: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青年最近阴恻恻的,他还爱上了冷笑,一下子就让她梦回小魔头时期。
一直到这一年的夏末,青年站在了城门楼上,心中算着她还多久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