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来,倒觉得没什么。”这冰冷的声浪怎么听都不想来自于一个孩子。叶冉把手中的伞朝羽峦的一边倾斜过去。两人刚刚在途中击败了几个占卜师,大战过后的叶冉竟还是忘不了他的伞。
这片死寂的墓地里,叶冉手中的剑已然成了唯一的光源。两人停在一块石碑前,叶冉轻轻地把雨伞挂上了石碑,那石碑上清晰地刻着席烁的名字。
“还以为你是怕我淋雨,原来是为了她,坏叔叔。”羽峦笑道。
“小孩子懂什么。”叶冉狠拍了一下羽峦的头,拉着他往山腰走。
那个初秋没有美人弯眉般的瘦月,月圆的夜里,依然可以仰望那一季的银河。沈若何在那醉人的光影之间第一次见了余锐,然后拉着他的手,一起走过破旧的吊桥,走过蜿蜒而陡峭的石阶,走上山巅,他与她依偎在云海间,那个午后,沈若何靠着余锐沉沉的睡着了,再睁开眼的时候,已是漫天星璨。
“冷吗?”她的双眼贪婪地占据着天空的每个角落,根本没有听见余锐说话,不知不觉中,余锐已把脱下的外套披在了沈若何肩头。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银河。”沈若何的声音竟有些哽咽了。
“天气好的时候,来这种光污染少的山区,很容易就能看到。”余锐看着她惊异而天真的神色,笑了。
一阵冷风掠过山顶,余锐便把沈若何紧拥在怀里。“如果我们在这儿一直坐着,是不是就能看见明天的日出了?”沈若何忽然顽皮一笑,紧紧地盯住余锐映照在星光下微弱的面颊。
“傻丫头,坐一晚上就冻死人了。那就永远也看不到日出了。”余锐来着沈若何下山了,沿着漆黑的山路艰难地走到山脚,他不得不背起昏昏欲睡的沈若何,赶回几百米外的民宿了。而沈若何就在余锐的背上梦见了如雾的星光里一饮而尽的灿烂的银河,那个时候,她便认定了那便是她值得仰望一生的风景。
可是这一夜看不到银河,看不到星光,只有流泪不止的穹,只有她模糊了视线的眼泪,韩珏仿佛定格时间的画面里,竟不再动了。沈若何站得好远好远,她可以真实地感觉到血泊中席昀微弱的喘息。木剑从韩珏沾满鲜血的手中轻轻滑落了。沈若何颤抖着抬起头,不远处立着一个她以为永远都看不到了的熟悉的青影。
是幻觉,一定是的。她强制性地告诉自己,可是她的视线却再也没有办法移开了。余锐只静静地看着她,并不说话,温柔得恍若那个午后触手可及的云。她感觉不到自己已经挪动了步子,除了感觉上的距离拉近之外,她什么都察觉不出了。是幻觉,她闭上双眼,以为再次睁开的时候一切都会消失,她错了。
她走到余锐身边,轻轻拉起余锐的手,就像过去余锐拉着她时候一样,她呆呆地注视着微笑的余锐,等他对她说不哭。什么都没有变,那微笑就如同初见时一样,灿若河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