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舷梯彻底放下,特工局官员还没来得及挂好礼节性微笑,忽见一人影从机舱内敏捷冲出来,还来不及看清那人模样,就见他手掌一撑舱门,竟然就这样利落从数米高处跳了下来!
特工局官员大惊,来不及想清楚这是什么情况,身体已经先于大脑一步拔枪对准。
四周士兵也齐齐警戒。
却见那人稳稳落地,米色风衣飘荡在身后,烈烈翻飞如同一面旗帜,衣带当风,发丝缭乱了明亮眸光。
他缓缓站直身躯,环顾四周,便看到了漂亮的天际线,以及……齐齐对准自己的黝黑枪口。
祈行夜咧开唇角,笑了。
下一秒,还不等特工局官员反应,就见刚刚还站在那里的米色身影,竟然就这样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
只留下一连串残影,与风声呼啸。
官员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周围士兵就已经开始接连倒下。
枪支拆卸的摩擦声,金属落地的清脆,骨骼错位声令人牙酸,夹杂着轻重不一的闷哼,被疾速掀起的风裹挟而至。
等官员再定睛看去,惊愕发现不过数秒时间,前一刻还全副武装的士兵们竟然一个个倒在地面上,被缴了武器拧断手骨,失去战斗力。
而下一刻,一道人影突然间闪现在官员眼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官员只觉得有谁攥住了自己手臂,力道之大甚至让他觉得手骨已经被人徒手捏得粉碎,手臂一酸,下意识松手。
一个照面而已,就已经被对方缴了械。
枪支在青年修长手掌中乖巧旋转一圈,还不等看清,就已经被利落拆解成一节节零件,噼里啪啦坠落向地面。
子弹倾斜落地的声音清脆,却更是一招式之间被解除所有反抗能力的狼狈,更像甩在脸上的清脆巴掌。
官员疼得几乎站不住要摔倒,却反被对面的青年拽住领带硬生生拎了起来,提起被迫站好的瞬间,他被勒到窒息,恍惚觉得自己是熟食店卖的烧鹅,脖子头颅被钩子挂在展示台上,任人宰割。
毫无反抗之力。
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对面的青年却反而松开了领带,让他得以继续呼吸。
青年笑眯眯抬手搭在他肩膀上,不同于刚刚收割生命的死神般可怖,反倒像是至亲好友久别重逢一般亲近。
还笑着对他说:“看你差点摔倒了?扶你一把,不用谢。”
特工局官员恍惚抬头看向青年,直到这时,他才终于得以看清青年的脸。
那是一张足以被称为上帝偏爱的俊美面容,像神话中的那喀索斯,王尔德笔下永恒的美人。
比起落入尘世,更应当被珍而重之的收藏在顶级博物馆内,镌刻在教堂高高的石壁,接受众人驻足不肯离去的赞颂与惊叹。
可比俊美容颜更引人注目的,却是那双眼睛。
明亮,坚定,以及……锋利。
刀一样深深刺进注视这双眼的人心脏里。
令官员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像唯恐被捕猎者发现的弱小猎物。
他曾经只在最顶尖的久经沙场染血无数的特种兵那里,看到过这样的眼神。可当他近距离被青年注视,才惊觉那是怎样的恐怖黑暗。
他被死神盯上了。
死亡在向他微笑。
“咔!”
忽然传来的声响惊醒官员神智。
他转头看去,发现是舷梯落地。
飞机大开的舱门处,立着一道高大人影。
身穿黑色长制服的调查局长官居高临下的冰冷望来。
官员这才意识到,哦……梯子才被放下来。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却像是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浑身都被虚汗浸透的狼狈。
祈行夜转身,笑眯眯抬手向舷梯尽头的商南明打招呼。
“哟,商长官,你们太慢了。”
本来应该迎接调查局一行人的特工局官员,现在却顾不得商南明,而是仓惶转身看向四周躺倒一片的士兵。
“你,你们,你们调查局这是干什么!”
官员憋出一句大喝,质问:“袭击士兵和特工局,你们这是要挑起国际争端吗!”
祈行夜挑眉,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无辜摊手,委屈道:“我刚一下飞机,你们就用枪指着我,我当然会以为你们要攻击我并且本能自保。我才应该问你们是不是要挑起争端吧?”
站在舷梯最高处的商南明眼眸沉了沉,危险冰冷。
特工局官员错愕,指着祈行夜又指了指飞机,示意道:“你刚才跳下来!我们以为是袭击……”
祈行夜:“坐飞机时间长了,活动活动筋骨。”
说着,他便缓慢抬起手臂,到中途猛地迅速变换,快速出拳砸向官员的方向。
速度之快,力道之大,甚至穿破空气发出尖啸破空声。
拳风扫过,割得官员脸颊发疼,有种头颅将被风刃割断的错觉。
官员恐惧瞪大眼睛,下意识连连后退,左脚绊右脚没站稳顿时踉跄几步。
而祈行夜挥出去的拳,稳稳悬在空中,沉稳有力,一丝摇晃也无。
他眨了眨眼,低头看去,满脸讶然。
像是才注意到官员的狼狈。
“咦?你怎么跑那去了?”
祈行夜笑着缓缓松开拳头,摊平伸到官员眼前,像是要拽他一把。
但官员满脸警惕惊恐,不敢靠近:“这还不算攻击吗!”
“啊?你在说什么?”
祈行夜满眼迷茫:“我这不是在向你演示怎么活动筋骨呢吗?”
他一本正经向特工局官员介绍:“这个,叫八段锦,我们用来放松肌肉减轻疲劳用的,所有人都会,就像跑步一样普通且正常,懂?”
祈行夜一脸“这是哪来的小土包这都不知道”的表情,让官员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那你还打了他们,折断他们手臂……”
官员指向四周瘫倒一地被废掉的士兵,试图指控。
祈行夜却歪了歪头,笑道:“怎么会呢?我可是连自保都舍不得伤害别人的善良孩子。”
说着,不等官员反应,祈行夜已经走近在一旁痛呼的士兵,在对方试图捡起枪再次对准他之前,就反应迅速的利落飞起长腿踢开枪支,同时微微倾身向前,拽住士兵的战术腰带一拉——
就将士兵带向自己。
那大兵满脸警惕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就见祈行夜笑眯眯的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看,我们这不是在……”
话音未落,祈行夜神情不变,手中动作却迅速狠厉,一拉,一推——
“咔嚓!”
“啊!”
大兵不由得猛然痛呼出声,满头冷汗。
“……友好交流。”
祈行夜甚至是笑着将未说完的话说出口的。
特工局官员惊愕,祈行夜已经耸了耸肩,率先替他解惑:“他不是被折断了手臂,只是小小的脱臼而已。”
“我已经替他接好了。”
祈行夜笑眯眯拍了拍大兵的肩膀,大兵抗拒挥手,却愕然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真的好了?!
在官员逐渐怀疑人生的眼神中,祈行夜单手插兜潇洒转身,向商南明笑着挥手。
“不下来吗?商长官。”
商南明仔细确认了祈行夜没有危险或不快之后,这才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转而看向特工局官员。
不论特工局原本准备的迎接流程是什么,现在都已经彻底被祈行夜打破了。
只剩浑身狼狈惊魂未定的官员,满地哀嚎痛呼的士兵,以及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枪支。
如狂风过境。
明明是在a国,在特工局的地盘上,却轻松被祈行夜掌握了节奏,掌控全场。
——不论他是无心,或有意为之。
于公于私,商南明都很乐意帮祈行夜将这台戏唱下去。
“我方调查局受到特工局邀请,前来协助你们侦破解决衔尾蛇事件。你们就是这么欢迎我方的帮助的?”
商南明语气低沉威严,山雨欲来的怒意压满。
特工局官员没料到自己会被指控,猝不及防之下惊愕,本能指向祈行夜:“是他……”
祈行夜无辜转身回望:“嗯?你想甩锅给一个只想活动筋骨的无辜市民吗?”
他笑嘻嘻的抽出手掌,又漫不经心的演示起了八段锦:“想学吗?求我我就大方教你怎么样?这在我们那可是全□□动——公园八十岁老大爷都会。”
“你是想要说,八十岁老大爷的健身运动,就吓得你们特工局屁滚尿流,毫无招架之力吗?”
商南明皱了下眉,道:“这位是调查局的公民顾问,不是调查官更没有接受过正式训练,只是普通市民而已。特工局,是想把自己的过错怪到其他人身上?”
他扬了扬下颔,神情平静,声线却阴沉欲怒:“这是你们特工局一贯的行事方法吗?”
商南明始终站在舷梯上没有走下来,调查局一行人也没有动作,齐齐用不赞同的目光看向特工局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