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尾蛇,这人类干预的造物,最终还是反噬了人类自己。
打破污染的自有规律,被人为加速。
虽然之前就有了污染迭代进化的苗头,但这个春天,在衔尾蛇死亡后,才真正显示出它的威力。
郝仁点头:“我们小队也是,人都快累死了。”
“还有一个在战场上昏了过去,以为是被污染,结果一查,是低血糖加缺乏睡眠——他睡过去了。”
虽然是虚惊一场,打着葡萄糖又让那调查官补了一大觉,但因为这事,郝仁差点没被医疗官骂死。
连续四天不睡觉,还如此剧烈的运动?
医疗官大骂:你要是想让手底下的人死就直说,不用这么弯弯绕绕!
郝仁愧疚,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所有调查官都进入了连轴转的工作模式,一刻不停的奔波在污染战线上。
从全国各地发来的报告显示,衔尾蛇之后,污染事件中的缝隙竟然有扩大的趋势。很多年前只是一条线的缝隙,如今竟然暴涨到狗洞般大小。
一名专员躲闪不及,缝隙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的手臂被连根削掉,断面平整得像工业铡刀所为。
断臂却不翼而飞。
这是缝隙在此之前从未表现出的杀伤力。
徐文卿认为,缝隙的扩大,使得污染粒子能够更多的通过缝隙进入现实,所以使得污染事件的等级一再提高。
祈行夜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在衔尾蛇现场,我看到了缝隙。”
“以及……缝隙后的一只眼睛。”
郝仁错愕:“什么意思?”
严重脱力再恢复后,祈行夜对那日的记忆逐渐模糊,却对那只眼睛始终深刻。
一闭上眼,就能看到那只缝隙后的眼珠,在意识的黑暗里睁眼,无声无息看着他,令他浑身发冷。
“它在注视着这个世界,观察我们。”
祈行夜:“直觉告诉我,那不是我们世界的东西。像从门外透过猫眼,看向自己不在的另一个空间。”
他抬眸,问郝仁:“你有没有想过,宇宙里是否只有我们这一个世界,还是,有另外无数个世界?”
“累积我们不同的选择,直到发生质变,倒向截然不同的走向,于是新世界诞生。”
如果那时街上刺杀的一枪没能成功;如果那一年美术学院没有落榜生。
一切是否会走向不同的局势?
“我们并非独自存在。而是在我们的世界之外,还有另外的世界。他们凿开了墙壁,露出缝隙,在窥探。”
他说:“我有一位污染物朋友,他告诉我,这是人类与污染的战争,而爆发的根本原因,是竞争。争夺不可复制的珍贵资源。”
污染不要金银,只吞噬空间。
像圈地运动。
祈行夜严肃道:“污染想要的,是我们赖以生存的世界。它想要杀死人类,侵占空间,将我们的世界占为己有。”
“这是生存之战。”
郝仁连呼吸都忘了,震惊看向祈行夜,久久无法回神。
“你……”
半晌,他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件事,你和其他人说了吗?”
他声音在颤抖:“这可是和科研院截然不同的结论,推翻了过去二十年的准则和认知。你……这可不是小事情。”
祈行夜眨眨眼,重新笑了起来,语调轻松:“除了商商之外,你是第一个知道的——怎么样,开心吗?我这么重视你。”
郝仁脚下一滑,差点从廊桥上摔下去。
“我谢谢你!这重视可太重了。我只是个小队长,哪能承担得动这么大的事情?”
他催促着祈行夜往局长办公室走:“不行,这件事得赶紧告诉局长。”
“唔,你们局长现在应该不想见别人。”
祈行夜眨了眨眼:“他应该更想听伟伟亲口告诉他。”
郝仁:“?谁?”
“京城大学民俗学系主任秦伟伟?”
祈行夜点头,理直气壮:“嗯!”
“猜测的时候,我也和伟伟稍微探讨了一下。”
郝仁:“……那你还说第一个告诉我?骗子。”
而局长办公室外,秘书听着里面传来的咆哮怒斥,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个雕塑。
“姓林的你个老不死的!这么多年是怎么干活的,我就知道你不靠谱,干啥啥不行气死我第一名!你和祈行夜那孽障是亲爷俩吧?都是来找我讨债的!”
林不之拉开电话,拯救自己的鼓膜。
等秦伟伟平静些,他才无奈笑问:“伟伟,这次我又做错什么了?你不说,我没办法道歉。”
秦伟伟冷哼:“装,继续装傻,推卸责任?”
“难道祈行夜没告诉你吗?对污染的新猜测。”
林不之满头雾水,被冤枉得委屈:“祈行夜什么都没告诉我。”
秦伟伟翻了个白眼:“信你才有鬼!”
但他顿了顿,还是将祈行夜与自己的讨论,以及祈行夜的猜测,告诉了林不之。
“污染并不是我们世界的产物,更非病毒。它是另一个世界的生命,是打头的斥候哨兵,试探并观察我们的世界。而它们的最终目的,是抢夺我们的世界,据为己有。”
秦伟伟严肃道:“我们并不安全,林不之。”
“有另外一个强大但我们对其全然不知的文明,在窥探并试图取代我们。”
“这才是污染的真实目的。”
林不之愕然,唇边笑容回落,眉眼阴沉锋利。
良久,他颔首,冷声道:“我知道了。”
“再一次信任我吧,伟伟。即便我死,也不会让末日灾祸到来。”
秘书正昏昏欲睡,忽听办公室大门被猛地打开。
林不之眉眼冷意如霜雪:“把明院长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