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亚尔维斯好一会没有说话,他的身旁,狄恩的眼睛也红红的。
“狄恩,这些事情,我原来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是现在不同了,你和你弟弟都有了新的出路……狄恩,你愿意让你弟弟去过叔叔家的日子吗?”
“当然不想!”狄恩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
“……好,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想的……管事老爷说了,只要你去艾克丽帮工,以后不管我怎么样了,你弟弟肯定都是芙罗兰的牛倌……牧师老爷也说了,到了艾克丽多想想办法,只要你学到了治牛,回来一定给你安排个轻松活儿……就算没学到,也会让你和你弟弟一起做牛倌。”
“父亲,我当然想学治牛的手艺……可是我只是过去帮工,没有人愿意把手艺教给帮工的,除非是学徒……”
“那你就当自己是学徒!”
“把自己当成学徒……”炎热的夏天,光是想一想这个念头,都让狄恩禁不住地浑身发寒。
学徒啊!
做学徒有多可怕呢?
狄恩很清楚地记得,村子里的箍桶匠,老鳏夫鲍里斯收了两个学徒。
从第一天开始,这两个学徒就一直住在牲畜棚里,就算大冬天也只能到处求人多讨几把麦草,然后抱着牲畜一起发抖。
大半夜就得爬起来伺候箍桶匠家里的牲畜吃牧草饮水,伺候完牲畜,气都来不及歇一口,就得钻进漆黑的森林里面,一边听着野狼叫唤一边捡些柴火树枝,回来了马上就该打好水煮好糊糊,等箍桶匠吃饱了才能分剩下的一点点食物,接下来就是一天到晚忙不到头的活儿,月亮都升到了半空才能回到牲畜棚里歇息。
就这样起早贪黑,忙着公地里的,份地里的,箍桶匠家里的,偶尔还有自己家里的各种活儿,整整三年之后,才能真正开始学一点手艺。
而这整整三年,还有以后的日子,学徒们不要说直接冒犯到箍桶匠了,就算是平日里干活时手脚稍微慢了一点,第二天就肯定会带上满脸的伤痕。
上个祈祷日,教堂布道后,另一位父亲,牵着他的儿子,请村民和牧师老爷见证时说的话,更是令狄恩印象深刻,铭记至今:
“我,阿普里尔阿诺,这是我的儿子,辛迪阿诺。我家收成不好,养不活这个儿子了,愿意让他到犁把式,杜克伊登家做四年学徒。这四年里,犁把式家里所有的活儿,份地里所有的活儿,只要犁把式说一声,我儿子不准不做。做学徒的时候,犁把式让我儿子吃什么就吃什么,爱怎么打就怎么打,不用告诉我。如果我儿子不干了或者是跑回家,我要给犁把式赔两捆麦子,做学徒的时候,我儿子如果病了,或者死了,和犁把式没有任何关系。在神圣的主宰居所里,求大家记住,求牧师老爷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