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元猗泽垂眸,半晌后叹息道:元頔,你还年轻,到此为止吧。再不复当初也比一错再错好。
他推着木轮车往前一些,将那颗含桃抛向在草木间啄食的野兔,心道:我总不希望你最后孤苦伶仃连牵挂都没有。
元頔在他身后,手指按在琉璃盏上越发用力,他沉默着搁下琉璃盏,挪着步子转身离开。
父亲的劝告亦或是请求他决计不能答应,又何必多言?
年少时的元猗泽或许只爱过崔令光,但他元頔还有这整整一生,足以伴元猗泽至白首。
元頔回想着方才见到父亲的木轮车险些倾覆时的心情,终他这一世或许都得这样牵念放不开了,既如此那便不能放手了。
远处树木葱茏山脉起伏,正是大好江山,尽在他父子二人掌中。
元頔想,我自能从心所欲不逾矩,我即法度,谁能置喙?
这时董原许培悄悄赶来,所幸见到太子一切如常,正缓缓地沿石阶慢慢下行。
董原急忙到元猗泽身边,许培也去扶着元頔。
元頔望着山中经年不散的雾气道:淡烟疏霭长春不败,此处为神仙地,父亲想长久留在这里。
许培怎敢搭腔,只能扶着元頔劝道:殿下身上未曾大好,需好生休养。
元頔嗤笑了一声:阿许,做男人这点便不好,明明有过肌肤之亲了,却还是像什么都没有一样。我做不到他那样,我以为会有一些不同的。
怪我,是我先不要做父子的。元頔微微摇头似有不解,为什么这么难?我还不曾遇到过这么难的事。
许培听着元頔呓语,却不知该回什么。他心里甚至隐隐有怨怼,是什么邪祟做了怪,还是哪处供奉出了错,要叫太子和陛下受这样纠葛不清的苦?
正在许培出神之际他听到元頔这样说道:原是从前他什么都应我,才叫我觉得凡事无往不利,无有我不能达者。阿许,你说是与不是?
不待许培出声,元頔便接着道:这回他不应我,我便成了这般没有章法的狼狈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