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没什么特别的,有点像白羊脂,可中间有一块好似流沙玉,水波流动,不知什么料子,只是这花纹其实细看有点像阴阳八卦,她的是阴卦,你给的应该是阳卦。”
斐善和一反平日里的温和,前倾着身子颇有压迫感地质问着:“和太子有关对吗?”
“与你无关。”欧阳泛流翻脸不认人,立刻冷下脸来,对着一旁的黄门吩咐道,“把这个苏锦瑟带来。”
斐善和冷笑一声:“来不及了,苏家女眷和小郎君一起去了天兰寺,寺庙上还有邹明恩的幼女邹雁归,你说邹明恩那块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好端端与长乐侯这种长袖善舞的文人纠结做什么?”
“你为何不早说!”欧阳泛流倏地一下站起,怒声呵斥着。
“我如何说,我等到花纹消息的时候苏家的人早已去了天兰寺,太子为何遇刺,难道真的是几个内侍能出卖的?外有强敌内有宵小,邹明恩前脚就去了苏府,后脚苏家七娘子就被带了出去,据我所知,此前这种礼佛,老太太从不带这个庶女出门,也许花纹的事情也许有人比我们知道的还要早。”
欧阳太监脸色巨变。
“我本不该多嘴,可我如今之下场,欧阳太监也是能看到的,一时心软成不了大器,若太子不加以警惕,也许下一个就会是太子殿下。太监,好自为之。”斐善和一旦沉下脸,杀伐果断的气质浑然而生,杀气澎湃,一扫平日里的儒雅之气。
屋内显示死寂,欧阳太监坐在案几前,好似一尊阴冷狰狞的雕像,屋内烛火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风吹的微微晃动,把人脸上阴暗明灭之色照得越发可怕。
“那日在太子屋内的所有黄门侍卫全部关押起来。”欧阳泛流冷冷下令,目光盯着角落里的少监,“曾全,我连夜要去一趟天兰寺,太子的安全……”
“属下誓死守护殿下安危。”曾全扑通一声跪下,视死如归应下。
“我是信你的,太子最是念旧,你我这等皇后身边的老人从不曾亏待,哪怕来了太原都要我们带上,当日若不是太子身先士卒吸引走大部分主力,只怕你我便要当场折在这里了。”
曾全眼眶微红,哽咽说道:“属下定不负太监所托。”
欧阳太监临走前看了眼层层帷幔下遮挡住的太子,最后落在跪倒在地上的人身上,神情匆匆地踏进黑暗中。
曾全起身吩咐黄门守卫好府邸,自己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直到一个小黄门匆匆入内小声说道:“太监走了。”
静坐的曾全睁开眼,看着黑沉沉的夜空,逼仄小院被黑幕压着,沉默地令人喘不上气来。在他的印象中三十五年的天空好像都是这样,东宫更是如此,偌大的东宫却让人觉得窒息。
他累了。
挥退小黄门的曾全怔怔地看着那一方天空直到微光亮起。
天,终于要亮了。
他入了内屋,掀开层层帷帐,看到里面露出的一张憔悴却依旧俊美的脸。
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长得极为相似,一张出尘绝色的美人脸,即使如此憔悴也令人觉得矜贵优雅。
“我的命是皇后娘娘给的,小人此生应该效忠殿下至死,可我……实在撑不下去了。”他手中握住一把匕首,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一咬牙伸手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