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页

半盏茶后,一切归于寂静。

“赤槿!”狐帏突然从天而降,心急如焚的搬开竹屋的“残骸”,移到一半时,他摸到一个硬硬的,龟壳般的东西。

“赤槿的金刚伞!”狐帏小心翼翼的拨开周围的碎竹,终于见到蜷缩在伞下半昏迷的赤槿。

他横抱着赤槿,将她放在草地上躺平,使劲掐她的人中穴,赤槿霍然坐起,愣愣的看着变为废墟的竹屋,喃喃问道:“息昔呢?你有没有看见息昔?”

“啊!息昔?我没看见她,我——。”狐帏见她醒过来,赶紧自行退避三尺,就怕赤槿见到他后又吓的逃跑。

“息昔?”一个略带着颤音的声音在竹林里响起,背着书篓的谢行远鬼魅般出现在面前,急切的问道:“你确定息昔还在里面?”

赤槿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她真的不确定息昔是否还在废墟里,她模糊的记得坍塌之前,息昔没有起来点亮油灯,她罩起金刚伞时,也没有见到息昔的身影,她以为息昔法力比自己高出许多,应该早就逃出去了罢?可是,这里根本不见息昔的人影。

“我不知道。”赤槿老老实实的答道。

书生抿紧嘴唇,从书篓里抽出折扇,朝着废墟猛地一挥!

漩涡状的龙卷风平地而起,它狂暴的扑向废墟,以摧枯拉朽之势将碎竹卷到竹林里。烟尘散尽后,只剩下散乱一地的行李和两张渔网,仍旧不见息昔。

“你是那天在河边烤山鸡的书生?”赤槿揉着酸痛的腰肢站起来,“你认识息昔很久了?她法力高强,是不是用遁地术逃生了?”

“她根本不会遁地术。”谢行远十分肯定,转身问赤槿:“她不在这里,你知不知道她有可能去那里?”

“房子呢?赤槿你——?”息昔抱着半缸梨花酿,愣愣的看着谢行远和狐帏两个不速之客,以及半个时辰以前还是竹屋的空地。

“你跑到那里去了?”赤槿七分关切三分恼怒的吼道,这也是他们共同的疑问。

“搭完竹屋我就去城里吃饭,嗯,还喝了半缸酒。”

“你一直喝到半夜?!”赤槿的声音比刚才还高出一截。

“我觉得头晕,就到溪水边洗——嗯,洗脸。”息昔扫了一眼谢行远和狐帏,“后来,我在溪边睡着了,刚才被一阵怪风惊醒。”

谢行远看着息昔披散在腰记半干的青丝,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她是想说自己在溪水里洗澡,但看见他和狐帏,便立即改口为“洗脸”——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说谎话时眼睫毛还是会不由自主颤抖,一点都没变呢。

“竹屋呢?怎么不见了?”息昔问道。

“肯定又是他暗中捣鬼!”赤槿的注意力霎时转向狐帏,“只要你出现,就肯定没好事!这房子是你偷偷破坏的吧?”

狐帏以为自己走远一些就没事了,却没想他再次被赤槿误会,明知赤槿不会相信他,嘴里还是无力的否认道“不是,不是我啊,你误会了。”

“哼,前些天我们恰好在路上遇见,你逼疯了我的马——就算那次是意外吧,马匹是被雷劈疯的。可这次是在半夜啊,你鬼鬼祟祟的一直跟着我们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想,前天在笃行峰我差点跌下悬崖,是不是你下的黑手?”赤槿越说越气,“你害我也就罢了!谁叫我当初不知好歹得罪你呢?是我自作自受。可是,你现在变本加厉,弄塌了房子不说,居然还要假惺惺来救我!冒充救命恩人!”

狐帏好几次张开嘴想要辩驳,可赤槿根本不给他机会,等她爆发完了,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捏紧拳头,绝望的无语望苍天。

“你是说房子塌了?”息昔问道:“可是那些竹子怎么不见了。”

没等赤槿开口,狐帏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说明全过程,说他如何如何想要帮助赤槿,所以这些天一直隐秘在附近,后来见竹屋突然倒塌,他奋力从废墟把赤槿抱出来,而后来了位书生,为了找到息昔,他施法术将残骸全部卷走,而他则再次被赤槿误会云云。

“赤槿,这次你可能真的误会狐帏了。”息昔有些难堪的挠挠头发,“忘了告诉你,我的确能很快的搭好竹屋,可是——可是不知为什么,它们塌的也很快。而且这些竹子远远不如毋逢山的结实,还有我是第一次在竹屋里悬吊床,屋梁支撑不住,确实很容易塌掉的。”

“难怪呢。”谢行远笑道:“上次在毋逢山,你将屋子借给山神暂居,当天晚上他只是翻了个身,房子就塌了,脑门砸起鸡蛋大的肿块。”

“你——你搭建的房子到底能坚持多久?”赤槿面无表情的问道。

“我是自学的,刚开始能坚持半天就不错了,改进多次后,一般能挨二三个月——当然了,如果遇到大风大雨,就顶多还有十天寿命。”息昔如实答道,她独居毋逢山时,坚持不住山洞,二百年来,毋逢山的竹屋建了又塌,塌了又建,她自己都记不清搭建过多少次,好在山里的竹子多,任由她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