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还说我呢,你不是也——。”息昔嘟囔着,没敢大声说出来——原来顾及他人的想法并不是自己想象般的那么容易,尤其是赤槿这般的要强的性子,赤槿和她在一起才半天,就觉得快要憋得气出内伤了。以前别人说什么她都不在乎,而现在把赤槿当朋友后,她总是不自觉的琢磨分析赤槿的话语表情。
七月十三,两人按照考试要求,在梧啼城北郊外的乱葬岗里驱赶游魂野鬼。得到这个指令后,两人都信心百倍——毕竟这个话她们以前都干过,而且从无败绩。
其实乱葬岗并不乱,只是没有看坟人管理,杂草在这里很得势,这里埋的都是平民或者无名氏,矮矮的坟头挤得密密麻麻,很是热闹,很多石碑上的刻字已经模糊,木制的墓碑更是破损不堪,不勤来拜祭的后人们,都很难找到自家先人的坟墓。
“其实这种乱葬岗,出现孤魂野鬼的并不多,他们身前太多凄苦,都希望死后能快点转世投胎,下一世能过的清闲一些。”息昔叹道,“反而是山前那块风水宝地“长安陵园”富人云集,他们身前享尽富贵,亏心事做了不少,觉得自己下一世很可能不如这一世,所以留恋人间的多,不愿意去冥界。”
“你说不错 ,我云游四方时,大多都是富人家雇人干驱鬼的活。”赤槿终于查探完破祠堂,冲到门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里面浊气太重了,“不过,为什么在人界的鬼魂还是那么少呢?”
“因为会有勾魂使者将他们带入冥界啊,人死后,就归冥界所管,进入轮回。”息昔将竹制水壶递给赤槿,“勾魂使者相当于人界的铺头或者是衙差,维护冥界秩序。我以前还想着,如果那一天死了,就到冥界做勾魂使者吧——其实和除妖师差不多,可惜阎小玉总是说她养不起那么多勾魂使者,一般五百年才会出现空缺。”
“阎小玉?冥界的王真是女人么?”赤槿其实半信半疑,不过仍旧充满期待的说:“如果那天能亲眼见到她就好了——当然了,前提是我还活着,嘿嘿,和阎王攀上交情,就是死也不怕了。”
“那也未必。”息昔摇摇头,“她很刻板的,无论你说什么,她都会喝着茶静静的听,可是到最后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一切都按照规矩来,否则我也不会……。”
“怎么不说下去?”赤槿问道,她对冥界很好奇。
“咳咳,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也没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不过想想我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息昔说了一堆只有自己才明白的话,最后坦然道:“她很久没有派出勾魂使者召唤我了,估计早就忘了我吧。”
“喂,你不会是在吹牛吧?”赤槿半是埋怨半是玩笑道:“说的跟真的似的。”
息昔并没有生气,只是抚摸着沉睡的烬炎剑不语,目光虚浮,微微蹙眉,像是在回忆往事,良久才说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你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这些又能够改变什么?”
“咳,当然什么都改变不了,我要是对别人说,阎王是个美女,不被人扔一地臭鸡蛋才怪呢。”赤槿觉得息昔神色有变,便收敛起性子,转换话题,“我刚才看过了,祠堂里并没有鬼魂出没的痕迹,还是去其他地方找吧。”
“不用去了,他们就在你身后。”息昔将烬炎抽出一半,从剑身的可以看见隐隐约约的鬼影——镜子,水面都照不出鬼影,只有特殊锻造的法器才能有这种本事,提醒主人危险靠近。
“啊,那里!”赤槿顿时觉得身后吹来一阵阴嗖嗖的凉气,她转身就要拔出桃木剑。
“别动!现在不要看他们!”息昔合上烬炎剑,“先不要动手,他们不是恶魂厉鬼。”
“驱鬼不动手,难道要动脚啊?”赤槿很不理解,但最后还是听从了安排,因为事实证明,息昔大部分的举动还是靠谱的,尤其是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当然,竹屋那件事除外。
其实息昔叫住赤槿不要动手,并不表示她要动脚,她只是打算动嘴而已。
“喂,我说,红衣的女鬼能不能吧舌头缩回去,吊那么长不嫌累么?而且早就立秋了,天气冷,这样会冻坏的。”
只听见嗖的一声,三尺长的舌头缩回嘴里,红衣女鬼说道:“天气的确是冷了,不过讨厌的蚊子还是照飞不误,粘在舌头上真恶心。”
“最后边的老人家,估计您的牙齿肯定是没了、头发半秃了吧?所以不要把眼珠子放在手心里转好不好?万一不小心挤破了怎么办?或者弄丢了,被小鬼们捡走当弹珠打也不好嘛!”
咯搭!是眼珠子塞进眼眶的声音,老鬼咳嗽了几声,“谢谢姑娘提醒,我六十岁没了牙,七十岁没了头发,最后连胡子都掉没了,只有这对眼珠子一直陪着我,虽然有花眼,但毕竟还能看得见我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