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姜日日手作之余都去廖氏房里坐坐,有时说说闲话,有时只是坐着。看着廖氏涣散的眼神渐渐凝聚,她心里的忧虑却一天重过一天。
每晚,她会在院子里站到月上中天,望着夜空忧心忡忡地道:“是劈天雷吗?收你法力?还是会贬你入轮回,历个几世生死劫什么的?到底能不能转到我身上,我不怕的!”
师焱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说。
于是,每到临睡前,她总要再添一句:“师兄,我欠你两次报应,真的过意不去。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了。”
初始师焱还会面现怒意,拂衣而去什么的,她天天说,他天天听,听得多了,便渐渐呈现麻木状,仿佛听出了陈姜言下的随意和不真诚。眼神也有从不满往无可奈何发展的趋势,虽然还保持大防距离,总归没那么冷若冰霜避之不及了。
转眼日子又过去一个月,陈姜出去收了两回惊,接了周掌柜铺子里的三个定制。客人没有上门洽谈,来跟陈姜转达要求的是好久不见的周望元。
他那日打扮得周周正正,兴奋且忐忑地敲响了陈家大门。陈姜见他也有几分惊喜,一别又是数月,这少年脸色蜡黄褪尽,身板笔直,麦色皮肤上透出几分红润,精神比前次相见时更好了。
两人寒暄几句,陈姜夸他气色不错,周望元面颊微红,说他叔叔给他寻了一个乡间老郎中的偏方,连服数月,咳症大为好转,现下在书院跟读,回家常干些体力活。
陈姜与他之间话题寥寥,说完了健康,不免又提起他的理想。
周望元很惆怅,他的身体虽然好多了,可还达不到选募标准,加之爹娘极力劝阻,这个理想恐怕难以实现。
陈姜安慰他几句,打算结束寒暄将话头引到工作上来,这小子一拍脑门,跑出门到马车中拎出一串外观一看就不是便宜货的纸盒。腼腆地表示初次上门,给陈伯母带些礼物,想去行个晚辈礼拜见一下。
廖氏的状况不便见人,陈姜正想着编个什么理由拒绝,没有关上的大门外忽然探出个脑袋来。
“陈天师救命!”
陈姜定睛一看,来人竟是小谭村的小谭,身边还跟着他媳妇儿秀芬。
“谭大哥,你怎么又来了?”
这个“又”字叫周望元听得一愣,客人上门,陈姑娘怎么一副嫌弃口吻?
哪知来人不但不恼,那哭得双眼红肿的女子上前就要给陈姜跪下:“求天师救救我娘!”
陈姜忙把她拉起来:“别这样,快起来说话。”
小谭捶了把拳头,懊悔道:“唉,防住了小的,没防住老的,我家岳母可是惹祸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