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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代嫁 朱砂 812 字 2022-11-20

“你见过抹墙缝?”沈云殊更疑惑了,“一般翻修宅子,都会把女孩儿们隔开,毕竟这些工匠都是外男,又是粗人,哪能让家里姑娘们见着呢?”

许碧暗叫不好,支吾道:“在乡下的时候见过……”这越说漏洞越大了,赶紧转移话题,“这么说袁胜玄该头痛了,真可惜不能看见他无计可施的模样啊……”

袁胜玄确实是头痛。他跟着司敬文去了司家,原是想劝劝司俨的,却不想司俨整个儿是个油盐不进,他绞尽脑汁绕着弯地劝,说得口干舌燥,最后换来的还是司俨一句话:“清者自清,何惧之有?”

这简直是块臭石头!

袁胜玄只觉得碰了满头包,看着司俨下巴上那跟主人一样似乎总是别扭着的三绺清须,简直恨不得给它拔下来!都说驴脾气倔,可顺着毛摸总还能哄好的,这司俨却是头根本不长毛的驴,不管你怎么摸都不成!

然而在司俨面前,他却半点不敢露出不满的意思来。因为刚才他才隐晦地说了一句若司俨去了,只怕会有人在背后议论袁家,司俨便先露出了不悦之色,反而把他教训了一顿。

大意不过就是说人生在世,理当如中流之砥柱,无论遇到何等冲击,都该自岿然不动。若是因为有些小人如苍蝇一般在周围嗡嗡,就束手束脚,那便不是真君子、大丈夫了。

袁胜玄听得头昏脑胀。他固然也是读过书的,然而武将读书,多数以文字通达即可,能读懂兵书,能自己写份文书,也就足够了。即便他算是个爱读书的,远比一般武人要博学,也顶不住司俨句句引经据典。

什么“火不热贞玉,蝇不点清冰”呀,什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呀,什么“鹓雏饮醴泉,鸱咄以腐鼠”呀,有些他知道,有些他都不大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就被灌了一耳朵,只觉得脑袋都在嗡嗡作响了。

尽管他听到一半就明白想劝服司俨是不大可能,连忙闭嘴不再与司俨辩驳,但后头光是应喏,也足足应了十几声。好容易司俨住了口,他用眼角余光看看屋角的沙漏,都已然漏了大半了。

居然惹上这么一块臭石头,袁胜玄心中真是始料未及,甚至有点儿后悔了。司俨上本弹劾沈家之后,的确是应者景从,单是御史们的奏章就上了几十本。无奈这个时机不太好,一个选秀就将京中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如此多的奏章原该让朝堂震动一下的,结果却被选秀之事抵消了不少。

而司俨此人,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看他这几年的行事,袁胜玄原以为他会对沈家一追到底,咬死不放。谁知皇帝在朝堂上提到被倭寇劫掠杀害的百姓,又拿出前朝宁波城被倭寇攻破的旧事,他居然就顺风转了舵。虽然还是参沈家,却赞同皇帝巡察倭患的主意,说是不以恶小而不查,海匪须剿,倭寇亦不能容。

袁胜玄当真是搞不明白,难道说这司俨还真是能不顾自己那清高的名声,一心只为百姓着想?抑或是他脾气就别扭到如此地步,一定要亲自去江浙找出实证,证明他弹劾无误?无论是哪一种,只怕太后选中他,都是打错了主意。

他心里翻江倒海似的,待司俨教训完了,便开口告辞。一旁的司敬文却笑道:“舍妹一会儿就回来了,袁兄不如就留下来用晚饭,正好也接袁姑娘回去。”

袁胜玄一怔,这才想起来今日袁胜莲跟着司秀文去了佑王府。他今早正是借着送妹妹过来的幌子,拉了司敬文去茶楼的。

想到袁胜莲,袁胜玄心里略松了一点儿。说起来这个妹子虽然是庶出的,但还有几分聪明,又肯听话,还是挺好用的。之前他想结识司家兄妹,长房那个蕊丫头就端着个臭架子,绝不肯半路上去拦人,还是袁胜莲出面。如此看来,母亲让她一起入京倒是有先见之明,至少还让他多了个帮手。

如今,说不得也还要靠袁胜莲了。这丫头能放下身段,哄人倒有一手,这才多少日子,就哄得司秀文肯带她同去与小郡主作伴了。既然司俨这里油盐不进,那他就得在司秀文身上下点工夫,真要是这门亲事成了,不信司俨就能连女儿也不管了。

只是司家刻板,仅仅他在京城呆的这几十天,断不可能让司家应承下亲事。再过几日他非得回江浙不可,必须在离京之前把司秀文握在手里才行。偏偏对这等人家的女孩儿,想要私定终身那是绝不可能的,就连轻佻些的举动都不能做,只能叫袁胜莲去吹耳边风了。听袁胜莲的意思,司秀文似是对他的英武颇有好感,那他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在司秀文面前展示一下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