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战山张了张嘴,但什么话也没说——反正都是要开门搜救的,就是警察来了,也未必有这么利索。
第一家没人,第二家有个老太太倒在厨房边上,幸好炉子上没开火,老太太也还有呼吸,似乎只是晕了过去,唐骥一试老太太性命无碍,转头就去撬第三家,吴战山只得联络鹿永华,叫他上来把人背下去。
第三家一开门,就发现水已经流了一地,唐骥往里走了几步,发现一条腿从厕所门边探出来,还动了动:“顾颐!”
确实是顾颐。他被一根自行车上用的链子锁绑在厕所水管上,嘴也被胶带牢牢封住。现在水管已经爆裂,凉水哗哗地从他头顶浇下来,把他淋成了落汤鸡。
他身上原本有件外衣,现在已经被扯到肩下,露出里面的白衬衫。这衬衫还是唐骥的,真丝料子,被水浸透后几乎是半透明的,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还能隐约看见胸前深色的凸起。因为两手被扣在高处,腰就拉得特别细,被湿裤子一裹,连着臀部的线条也一并画了出来。
虽然天气已经热了,但大量的凉水这么没头没脑地浇下来,仍旧浇得他脸色苍白,唇色浅淡,湿发贴在颊侧,黑白分明,更显得眉眼如同用浓墨点染出来的,一眼看上去竟有几分说不清的惊心动魄。
唐骥站在原地怔了几秒钟,直到顾颐又挣扎了一下,他才猛地一步冲过去,钢丝往链子锁里捅了几下,喀地一声开了。
顾颐抽回已经被勒出了一圈青紫的双手,自己揭下了嘴上的胶带:“下面有动静,你们——”
他声音嘶哑,因为太冷还微微有些打战。唐骥用力把他半抱半扶地拖起来,只觉得他浑身冰凉:“我们都知道了,先出去再说!”
顾颐把扯歪的外套拉上肩头,仿佛畏冷一般裹紧了。在他背后,一只小蝙蝠紧紧贴着,尽量把自己铺平,一动也不敢动。
“我不知道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顾颐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在说,“我记得我在展览会场……醒过来就被锁在这里了。但是我听见下面好像有声音,而且——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仿佛空气都在震动一样,一连震动了三次,最后一次尤其厉害,我还听见了比较清楚的爆炸声。”
吴战山一面在心里把他说的话跟现场的情况比对,一面问道:“你觉得空气震动?还有什么感觉吗?”
“很不舒服。”顾颐按住太阳穴,“每震动一次,就觉得头晕恶心,好像头上有人用棍子在砸一样。尤其是最后一次,我想我可能是听到爆炸声的时候又失去知觉了,直到被水浇了才醒过来……”
这个研究所果然对异种的研究相当深入,不但制造出混合种,还研制出了针对异种的武器。虽然这东西有点类似暴力拆解,工作效率不太高,尤其是对上越高阶的血族威力越小,但也不容小觑,一定要让猎魔人工会重视起来才行。
而且这东西对普通人也一样有影响,刚才最后那一下子,爆炸中心的几个人固然是首当其冲,整栋楼里被波及的人恐怕也要糟糕,尤其是爆炸发生的四楼。
吴战山脸色阴沉:“丧心病狂!”
唐骥把人半扶半抱着:“别说了,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顾颐心里一紧:“我没什么事,只是还有点头疼……那个,究竟是怎么回事?”去医院检查什么?如果要抽血的话,他还要想点办法。
唐骥脸色也很难看:“火并,四楼死了一堆。”
“是制造混合种的那些人吗?”顾颐揣着明白当糊涂,“内部——火并?”
“不止他们,还有那个独眼。”唐骥下意识地又摸了摸顾颐冰凉的手,“是我大意了,不该让你当什么诱饵。”
“这也是我自己同意的。”顾颐往后一缩,站直了身体,“你也受伤了?”
“我没事。”唐骥还要扶他,被顾颐轻轻推开了:“血都渗出来了。我可以自己走。”
唐骥的手在空中伸了几秒钟,收回来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那去医院吧,做个脑部ct检查一下。”
说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下五楼,一眼就能看见全是裂纹的墙壁,以及地上的鲜血。鹿永华正在那里指挥警察挨户搜救,看见顾颐下来,顿时松了口气:“太好了你没事。另外,四楼住户没人在家,真是走运。三楼有两个老人伤势比较重,已经送去急救了,其余人看起来还好,至少现在没有性命危险。”
他絮絮叨叨地报告了一番,怀里还抱着那个破烂的仪器,最后冒出来一句:“但是还是没弄明白,这两伙人怎么凑到这里来了。”
这个问题算是说到了关键。唐骥和吴战山对看一眼,都没有回答。却听楼下有人笑了一声:“永华问得好。”一个中年人背着个长筒包快步上来,打量了顾颐一眼,又说:“第四个血族,会长你们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