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大的依仗就是皇帝的信任,皇帝的宠爱,但这两样他们正在慢慢失去。
特别是在黎家的案子被平反后,之前的黄河决堤案和两江总督受贿案再一次被人提起。
他们当然不怕这两个案子,因为当年皇帝就替他们压下了这两件事,但是两件事一再的被人提起,四皇子发现父皇看他们的眼神越发的不耐和疑虑。
恰在此时,有人密报了他在西山大营,禁卫军和北境军中的人脉,不到一天就有御史上密折弹劾他与辽东都司驻守的毛将军合谋吃空饷,贪污军中粮草及御寒物资。
四皇子从他安插在宫中的眼线得知此事时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父皇最恨有人瞒着他插手兵权,当年太子府被围,便是因为有人密告太子与开平卫过从甚密,有造反嫌疑。
此时,顾景云也正在禁卫军的地盘上和黎宝璐详说当年的开平卫一案。
“……谁知密折信息不慎外泄,时任开平卫的将军蒋文瀚竟真的率兵南下清君侧。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知道他言下之意是要辅佐太子上位。”
“开平卫有多少人?”
顾景云蘸着冷笑道:“所有的兵种,包括后勤共有五万人在册。”
“大楚将领吃空饷是约定成俗的事,加上后勤兵少有能上阵冲锋的,能用的最多不过两万人,这是造反,还是送死?这不是在害太子殿下吗?”
“连你都能想到的,当时却少有人能想到这一点,”顾景云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禁卫军卫所外的那棵梧桐树道:“除了舅舅,朝中只有十数人相信太子殿下是无辜的,但皇帝已气红了眼,根本不问讯太子,更没有派人调查,一边派人去平反,一边却让禁卫军围了太子府,不久,禁卫军便从太子府中查出太子与蒋文瀚来往的书信,上面还盖着太子的私章,皇帝当即就下密旨处置太子府。”
顾景云低落的道:“当时禁卫军刀已出鞘,是舅舅例行去探望太子时发现不对的,拿了曾外祖的戒尺出来震住禁卫军,这才急匆匆的进宫和皇帝求情,皇帝和舅舅大吵了一架,舅舅用曾外祖的戒尺逼着皇帝答应彻查此事,这才让太子府头上悬着的那把刀稍稍离开了一些。”
“这些年太子的储君之位并不稳,却没被废除,可见当年的事皇帝是知道他是冤枉的了?”黎宝璐问。
“没有证据表明太子是被冤枉的,但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这事是他做的,”顾景云道:“在皇帝下令彻查的第二天,前去平反的将军传回战报,他们还未来得及与蒋文瀚交战他们就被万全都司的守军击溃,在混乱中蒋文瀚中箭身亡,被其嫡系带入山林奔逃,而其他反军则投降了。万全都司后来说开平卫溃逃一事蹊跷,他们似乎不堪一击,但开平卫乃边关守军,终年与鞑靼交战,比之万全都司只强不弱,怎么会一照面就输?”
“此事传回京城,朝臣们理智回笼,纷纷觉得太子殿下是被冤枉的,而后从太子府查抄出来的密函大部分被证实为伪造,伪造的禁卫军还未被逮捕便自尽身亡,加上蒋文瀚也下落不明,这事便成了悬案,没人能证明太子是冤枉的,但也没人能证明他是无辜的。因为查抄出来的密函中有两封被证实为真。”
☆、222第222章 生死
“宝璐,你不明白人性之恶劣有时候是人都难以想象的,因为一些卑劣的理由,他们可以视人如草芥!”顾景云眼中含着泪光道:“所以我恨他,哪怕他是帝王,我也不吝算计。”
黎宝璐抱住他的胳膊,担忧的看着他。
“这个皇位他坐得太久了,六岁登基,前十年在曾外祖的庇护下顺风顺水的长大,十六岁掌实权,曾外祖说还权便是把所有的权利都还给他,他一直是一言九鼎,无人忤逆的皇帝。”
“曾外祖还在时他的心上就还有一道锁,那道锁会提醒他做一个明君,但曾外祖不在了,他就好像被放出牢笼的……”顾景云抿了抿嘴,话虽未说完,但意思很明显,皇帝在他眼里就跟个犯人差不多,“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放任自己的欲望,不再受人约束。他的变化很快,舅舅说那段时间他恨不得立即杀死太子,也正因为察觉到了皇帝的心思,舅舅这才孤注一掷的主动认下谋反之罪。”
“可为什么?”黎宝璐还是不解,秦信芳不是逼得皇帝彻查了吗,只要时间够久,大家足够冷静,案件自然会越来越冷静。
“太子身体并不多好,”这一段秦信芳说的尤其详细,目的是为了不让顾景云怨恨太子,他道:“那段时间很混乱,因为此事牵涉甚广,禁卫军已捉拿了不少大臣,其中有的更是在审讯中受酷刑而亡,舅舅作为太子少傅,又是内阁阁老,当时事情虽还未牵扯上他,但局势于他已越来越不利,越往下查,攀扯出的人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