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衫颤着声音道:“之前奴婢在剪灯花,拿剪刀时表太太明明还在软榻上坐着,而紫萝在小厨房里捡点心,那厨房门口就对着这边,要是有人出去她必看见。可就在我剪灯花的那么一小会儿功夫表太太就不见了,而紫萝又说她没看见人出去,进门时只觉一阵风铺面而来。”
她摸着眼泪道:“风只有从门外往里吹的,哪有从里往外吹的?而且表太太的鞋子还在地上了,所以,所以我们才误以为表太太被抓走了。”
顾景云低头去看地上的绣花鞋,黎宝璐脚一缩,将脏兮兮的小脚藏在裙子底下,好像这样一来那个光着脚往外跑的人就不是她。
紫萝见紫衫什么都说了,便接着道:“此事是奴婢们大惊小怪,惊吓了表公子和表太太,奴婢们愿领罚。”
紫衫嘟了嘟嘴,怎么是她们吓人呢?明明是表太太吓唬她们,不过表太太到底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怎么她和紫萝一点也没发现?
“怨鬼的传闻是只在你们二房的下人中流传,还是整个秦家村的下人都在传?”
紫萝拳头不由一紧,抖了抖嘴唇,在顾景云的迫视下还是不由低下头道:“整个秦家村都在传。”
“难道就没人传到主子耳边?”
紫衫也感觉到了不对,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见紫萝脸色惨白,摇摇欲坠,黎宝璐便轻咳一声,柔声问道:“可有人因传这些流言被处罚?”
“有,”紫萝低声道:“各房都有被处罚的下人,便是二房也被发作了好几个,虽将流言压下了一些,但大家私底下还是会传。尤其是遇上阴雨天气时,大家总觉得主宅里阴气森森的,好似有人在里面哭。所以族长才做主开放了大花园,让秦家村的人去游玩,增加一些阳气,让那些鬼怪不敢出来吓人。”
顾景云意味深长的道:“只要阳气够就行了吗?”
紫萝和紫衫连连点头,道:“是啊,只要阳气足够就行,传说鬼怪最怕人的阳气,有人多的地方它便不敢出现。”
顾景云起身,有些失望的弹了弹衣袍道:“你好好玩,我去书房了。”
黎宝璐跟他挥手,“拜拜!”
顾景云不理她,径直走了。
紫萝和紫衫呆呆的,不知道表太太这个动作配这两字是啥意思,黎宝璐也没解释,而是跳下软榻将俩人扶起来,“快起来吧,不就是跑出去一会儿吗,瞧把你们吓的。”
紫萝低垂着头不说话,相比于对鬼怪的恐惧,她更怕表公子,因为鬼怪不一定会杀她,但若是惹了表公子,想到刚才表公子那道冷淡的目光,紫萝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紫衫也怕顾景云,不过她神经粗些,见顾景云走了,而黎宝璐性格温和,她便很快恢复过来。一恢复便见黎宝璐光着脚丫子,她“哎呀”一声,忙把黎宝璐往榻上推,“表太太,您怎么能光着脚在地上走?这会儿可是冬天呢。”
紫萝也很快回过神来,转身跑出去,“奴婢去打热水给您洗脚。”
俩丫头围着黎宝璐团团转,而此时书房里,顾景云正在打量莫忘和秦斌。
俩人看到顾景云进门便双双跪在地上,等到顾景云在上位坐下叫起他们才爬起来。
“我来前舅舅给了我一份名单,都是当年有意回归之人的名册,你二人的名字便在其中。只是我来秦家村也有一段时间了,更是把舅舅平反之事宣扬开来,直到今日你们才上门,我以为你们已经不想回来了。毕竟当奴才再好也没有做良民好。”
俩人又立即跪下,一边请罪一边解释道:“奴才等在公子入村那日便想来拜见了,只是村里各个路口都被人把守着,要想过主宅来根本不可能,而近日公子出入也都有人跟着,所以……”
顾景云淡然的问,“所以是秦氏的人拦着你们不让你们见我?”
秦斌道:“也不是所有人,大部分都是先前经营田地及铺子的人家干的,其余人等或是碍于情面,或是不愿趟这趟浑水便视而不见。”
“那今日你们又是怎么来到主宅的?”
“小的打听到族长要召集众人商议过继嫡支的人选,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对过往的人员车辆检查便没那么严格了,小的和莫忘便买通了一个给二房送菜蔬的同族,偷偷藏在菜筐里混了进来。”
秦斌并不是奴籍,而是秦氏族人,但他是偏支旁系,日子过得很清苦,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家子嗣明明很繁盛,也没不良嗜好,偏日子越过越穷。祖上留下来的田产到他父亲那代时全花光了,没办法,他们家只能佃田地来种。
但他们有田有地的时候日子都不好过,更别说没田没地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