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扫了一眼黄先生和顾景云,他们眼睛不瞎,这俩人显然并不和睦,甚至连观点都是对立的,但遇难便能一致对外,只这一点,现已有派别之争的松山书院便比不上。
若再不能解决书院内部的争斗,未来十年内清溪书院都将赶超松山书院,占据京城第一书院。
要知道清溪书院的女学一直办得好,清溪书院最辉煌时出过秦信芳,王瑶和秦文茵等人,二十来年了,至今无人能出其右。
而现在秦文茵又在清溪书院教学,还有顾景云。
不说他年纪轻轻便能高中状元,只看刚才他引经据典的论辩,一人压住他们十来人便知他的学识。
他这样的年轻,在官场上又不能更进一步,未来肯定是把主要精力放在教学上,到时不知可以为清溪书院培养出多少人才,只是想想他们就觉得身上压了一座大山。
偏副山长还一无所觉,只想着压清溪书院一头。
黄山长说的不错,赵副山长一点儿也不适合接手书院,松山书院要是交到他手上,不毁也很难更进一步,更别说能够在清溪书院的步步紧逼下保持地位了。
几位老先生瞬间闪过各种思绪,顾景云却已经没心思再坐下去,这半天的时间是浪费了,他却不想再继续浪费下去,所以拉起黎宝璐对上首的梅副山长行礼道:“梅副山长,赵副山长,既然商讨无法继续,那顾某和内子便先行告退了,我们书院内还有许多事未曾处理。”
梅副山长在赵副山长说话前挥手笑道:“去吧,去吧,也别急着回去,今日你们也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下。”
顾景云应下,拉了黎宝璐退下。
俩人一走,年纪最大的苏先生也起身告辞,“……人年纪大了精力就有限,苏某也先行告退了。”
清溪书院的其他人也纷纷告辞,这下松山书院的先生们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于是一场本应是友好商讨的会议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梅副山长和赵副山长维持着面上的和睦互相告辞,各回各书院,各找各的家长去告状。
当然,清溪书院这边只有梅副山长去找苏山长告状,但松山书院那边就比较复杂了,赵副山长直奔长公主府告状,但他才走,偏房里便转出一位老先生,正是今天跟着一起去的松山书院的先生之一,他是代表女院的先生们一起来的。
黄山长的年纪也不小,胡子灰白,因妻子突然染病,他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再听说今天和清溪书院的会面竟连题都未进就谈崩了,面色更加难看。
老先生坐在下首,叹气道:“山长,您该考虑新的山长人选了,赵副山长他不合适。”
黄山长揉着额头道:“我当然知道他不合适,我早让你们推选另一人,偏你们觉得他好……算了,算了,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你回去后联络几个老家伙,让他们推选出一个靠谱的人选来。”
黄山长顿了顿道:“不,还是推选三个吧,然后让他们去和清溪书院谈,你们盯紧一些,看看谁比较合适。”
他叹气道:“皇后便出自女学,我看陛下对女学也多是纵容的态度,以后书院的形势只怕会回到二十年前,男院女院齐头并进之势,就算女院比不上男院重要,我们也不能看轻。”
老先生点头,“虽不愿承认,但清溪书院在这一点上一直做得比我们好。”
黄山长沉默半响才叹息道:“我们到底还是太过方正了,在开明上比不上他们,当年令公愤而离院,跑去清溪书院不就是因此?”
老先生同样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我今日见到了令公的外孙,那孩子看着比他还聪明,清溪书院有他,只怕势头难挡啊。”
当年松山书院一直稳稳压着清溪书院,但秦闻天跑去清溪书院后没几年就变成两大书院齐头并进,一年进一年退,谁也压不住谁。
可随着秦闻天教学时间变长,清溪书院赢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科举都能稳稳压他们松山书院以头,让不少好生源都选择了清溪书院。
生源好,师资力量强,教学设施等又跟得上,又有秦闻天这个山长把舵,那些年清溪书院简直是压在松山书院身上的一座大山。
直到他去世,这种情况才慢慢缓解,松山书院努力了好些年才又恢复局势,隔三差五的能压清溪书院一头,两大书院可以说是不分上下。
待到兰贵妃关闭女学,松山书院赢的次数就更多了,这几年清溪书院已经很难再压他们松山书院一头了,就算偶尔赢一次,彼此间的距离也不会很大。
可现在他们书院内斗严重,而清溪书院的苏山长虽然也老了,虽是可能归天,但他选定的继承人梅副山长却与他一条心,书院虽也有争斗,但那都是小是小非,权势之争并不重,对外时上下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