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茵叹气道:“说起来还是我识人不清,眼瞎了啊。”
白一堂问:“景云的爹是你看上的?”
秦文茵点头,“他长得很好看,文采斐然,又温和体贴,真是没有一处不好。我兄长曾跟我说他优柔寡断配不上我,可我就爱温柔体贴的人,他若是果决之人,只怕那份温柔也没有了。何况优柔又如何,我果断就好了。可我没想到这份优柔最后害的是我。”
白一堂扬眉。
秦文茵就低声将当年的事说了,“……太子府被围,我兄长奔波与皇宫和各部中,想将太子救出来。秦氏一直是忠臣良将,我也相信太子没有谋反,自然是站在我兄长这边,因此也出了一份力。”
“可我们都没想到陛下的怒火越烧越盛,本来还只是围住太子府,软禁太子,不知为何他突然要下令杀了太子满府。当时四位阁老,朝中重臣还有宗室,甚至民间的大儒都跑到皇宫门口跪着请求陛下三思。”
“结果陛下怒火越炽,觉得这就是太子声望愈重,害他之心,紧紧的抓住开平案的罪证要置太子于死地,凡是求情的人都被下了大狱。我当时心急如焚,但在内宅中消息便慢了一筹,等我知道时,我兄长已经主动承担罪责,被皇帝下入死牢。”
“秦氏于皇室有大恩,当今是由我祖父一手带大教导的,对秦氏也有感情,所以我想要找人求一求陛下,哪怕只在陛下跟前提一提我祖父的名字也好,最起码能够保住我兄长一条命。”
秦文茵惨笑一声道:“当时我全副身心都在我兄长身上,也就忽略了后院,忽略了我的丈夫。”
“他是怕被牵连?”
秦文茵微微颔首,“是吧,我兄长出事以后,我也曾求过他,希望他能写信让公公回京,进宫求一求陛下,他当面应下了。只可惜信却迟迟不送出去,而我竟然一无所知。后来我再求用他们顾家的人脉,我才发现他的推脱。”
“可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心里认了,大不了事后和离便是,我秦文茵也不是输不起的人。”秦文茵眼中闪过厉色,“可我没想到,我输得起,他却输不起。”
“罪不及出嫁女,身为秦氏女,我尚且不急,他却慌了,等我发现时已经晚了,”秦文茵将手放到肚子上,道:“只可惜他们太蠢了,若是我公婆在京,他们一定不会让他休离我,反而会好好待我,因为秦氏百年的政治积累摆在那里。我兄长一走,有我在,他们顾家继承才是顺理成章的。”
白一堂咋舌,“你们这些后宅怎么比朝堂江湖还要血雨腥风?”
秦文茵一笑,“因我知道我公婆的为人,也知道我秦氏的资本,若是我留在京城,等我公婆回来,他们一定会押着顾怀瑾前来负荆请罪,然后再把我请回去。回去后我要么是忧伤过甚病死了,要么就得跟顾家同一阵营,帮着他们把秦氏的人脉拢过来。”
“这两者我皆不愿意,本来我有更好的选择,那就是回汝宁,”秦文茵道:“只要回到汝宁,有族人庇护,顾家自然拿我没办法。但当时我兄嫂身无分文,带着囡囡,我哪里能任由他们这样走着到琼州?”
秦文茵也不知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她不由落泪道,“我带着能带走的嫁妆跟着他们走,一路上还能够给他们买马车,买食物和衣物,药物,可是,可是,囡囡她,她是因为我才……”
秦文茵扭过脸去,这是她一直走过去的坎,也是她一直不肯原谅自己的原因,她常忍不住想,如果她没有跟着他们,而是往汝宁而去,顾家派来的人或许会杀了她,但兄嫂们却不会因为躲避刺客儿仓皇逃命,以至于被雨淋湿,身心俱疲,也不会为了照顾她而疏忽囡囡……
“那这次重回京城,你待如何面对他?”
秦文茵眼中闪过寒光,道:“自不会让他好过!”
白一堂这才欣赏的一拍掌道,“若有要帮忙的只管开口。”
秦文茵听到这话忍不住一笑,看向他道:“你以前不是不喜欢我吗,怎么这次如此大方?”
“咦,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秦文茵摇摇头,笑道:“当然明显了,就差在脸上刻着字了。”
白一堂撇撇嘴道:“那是因为我不知你是性情中人,我还以为你软弱无能,连仇人都不敢面对呢。”
“我是不敢面对仇人啊,因为悬殊太大,面对他们,我必死无疑,”秦文茵看向他道:“但是你呢,白大侠武功高强,若要离开琼州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你怎么不出去报仇?”
报应来得果然快,白一堂轻咳一声,左顾右盼道:“今晚的月色果然不错,秦姑娘,你们大家闺秀不是都爱作诗吗,你要不要作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