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愕然道:“是顺子昨儿过来通知的呀,说您给穆家看诊完,回来的途中听到有人说起山里的一些植物,怀疑是珍贵的药材,就进山去了,正巧碰到顺子就让顺子回来通知了,昨儿晚上太太还怪您不多带上几个人呢。”
这样的事东家没少干,所以太太和他虽然抱怨,却从不担心,东家可比任何人都胆小怕死,危险的地方绝对不会去的,怎么此时听着有些不对?
庞空青的确沉下了脸,道:“你去查查顺子是怎么回事,”庞空青甩手就走,走到一半又停步道:“既然他说我上山采药了,那我就是上山采药了,以后谁问都这样说。”
掌柜的也面色严肃下来,点头应下,看向一旁的马车,问道:“东家,那我叫人把这马车给千里车行的送去了。”
庞空青差点摔跤,他回身怒瞪他,“你说这马是千里车行的?不是咱们家的?”
掌柜的被他吓了一跳,更加莫名其妙,指着马车和马屁股上的一个印记道:“东家,这马和马车都是千里车行的呀,印记都还在这里呢。”说完又苦着脸道:“东家,您可别再想着养马了,还是养驴代步吧,我们家买了两次马,每次都是刚养得膘肥体壮就被征收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家再大的家业也能给折腾没了。”
庞家因为有两个药铺傍身,又积累了百年以上,家资还算丰厚,但庞家历代的家主都修身持正,算得上是乐善好施的人,所以庞家发家虽然比几个员外郎还早,但家资却远远比不上。
到了庞空青这一代,因为庞空青爱好有些奇特,更是把家财折腾的更快了一些。
好在庞家都勤俭节约,又一直有收入,又有底蕴,这才没被他折腾光了,但为了底下的几位小少爷,掌柜的觉得无论如何要看紧了东家。
庞空青可不知道掌柜的想法,他只是觉得气愤,他还以为这马和马车是那帮土匪的,既然用马车把他送回来了,这东西自然也是他的了。
看在那匹还算神骏的马上他也就勉强原谅他们的霸道蛮横了,可现在庞空青决定永远不原谅他们。
而庞空青还不知道,他此时的表现全叫别人看在了眼里,转身就汇报到了齐修远跟前。
因齐浩然脱离了危险,齐修远心情放松,此时就轻笑一声,对范子衿道:“这位庞大夫倒是有趣,他既然喜欢马儿,回头我们找一匹送他,以后再往下征马,就和宋智说一声,庞家的马不征了,理由也是现成的,庞家在鸣水县的名声不错,一直好善乐施,就算是朝廷嘉奖他的吧。”
“表哥,您帮他将庞家的内贼揪出来就已经是帮了他大忙了,何必再费劲的去帮他买马?痕迹留多了,我怕……”
齐修远摇头,教育他道:“子衿,人生在世不可完全拘泥于这种俗事之中,若是因为害怕而束手束脚,反而迷失了自己,他虽是我们胁迫而来,但昨天晚上他对浩然也的确尽心尽力,浩然能脱险,有一半是靠他,这个恩情我们得记在心里。”
虽然知道报恩会加大此事泄露的几率,但齐修远做事虽缜密,却从不瞻前顾后,否则他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成了将军。
穆扬灵正拧了帕子给齐浩然擦身子,范子衿心里边思索表哥刚才说的话,边踏步进来,一抬头就看到穆扬灵把浩然拖得光溜溜的,底下只穿了一条裤衩,他吓得跳起来,跑上去拿被子盖住他,对穆扬灵低喝道:“你干什么?”
穆扬灵瞪他,“给他擦身子啊,没看到他浑身是汗吗?军医说发出来的汗要用毛巾擦干,不然吸进去又是一场病。”
范子衿涨红了脸,“那也不能你来擦,你是女孩子,害羞不害羞。”
穆扬灵翻了一个白眼道:“我才十岁,齐浩然才十三岁,你思想真龌龊,既然不叫我擦,那你就来擦吧。”
穆扬灵把毛巾塞范子衿怀里,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走到一半又回头道:“对了,昨天晚上给他降温的时候我就这样把他翻来覆去的看遍了,你当时怎么不拦着。”
范子衿手指颤抖的指着穆扬灵,气得说不出话来。
穆扬灵得意的哼哼两声,打开门就要出去,门外是齐修远带笑的脸。
穆扬灵脸上的笑容微僵,扬起了手打招呼,“将军,您来看齐浩然啊。”
齐修远笑着点头,让开道:“你忙了一天一夜了,快去休息吧,也去让你家里人放心。”
穆扬灵点头,脚步尽量平稳的走到正房,进屋后关上门就不由吐吐舌头,别人哥哥面前说把人家弟弟给看光了好像的确不太好。
齐修远进屋接过范子衿怀里的毛巾,仔细的给浩然擦身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