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笑声就“喀”的一声好似被人掐断了,山下的人顿时哄然大笑起来,就连已经知道了实情的林满也哈哈大笑起来。
钟副将等人本来既替齐浩然高兴又有些悲伤,那婆子的话一喊出来,他们也不由“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就努力抑制住笑容,但一个个肩膀都抖动得厉害。
齐浩然横眉倒竖,喝道:“笑什么笑?不许笑!”
齐浩然冲着山下喊道:“乱传什么话?爷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吗?回去告诉你们奶奶,老实在家等着爷,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
婆子见齐浩然发火了,立马把穆扬灵的信拿出来,喊道:“四爷,四奶奶还给您写了一封信,但山下的大王们不让奴婢上山,奴婢就在山脚下给您念念。”
穆扬灵的信很简单,关键是她也知道这些信件多半会被检查过,所以她很是光棍的就写一些夫妻间说的话,头一句就是“我想你”,感情表达之直白热烈堪称古人之首,却没有任何美感,明里暗里有幸观瞻过这封信的人都摇头叹息,“果然是没读过书的女子”。
然后就交代了她于某日某时某刻给他生了个儿子,他儿子不仅壮实还乖巧,一生下来就哭了两声昭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然后就睡觉去了,一觉睡到大天亮,第二天起来就知道找吃的,聪明得很,吃奶就跟打仗似的,一顿下来能出一头的汗,一看就和他爹一样壮实……
山下山上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满山只响着那婆子有些粗砺的吼声。
明明是最白话,最平常不过的家常信,但却不知为何众人心中都有些伤感。
婆子最后吼出一句,“知道你立志当大将军,以前你抗金打鞑虏我也不拦着你,但现在你有妻有儿,又不是面对不死不能休的胡人,所以你可不能一味的往前冲,但凡有一丁点可能就要活下来,逃也好,藏也罢,反正尽量活下来,我和儿子在家等着你!”
婆子吼完后清了清嗓子,一山的寂静,她的声音实在是没有什么美感,念信时也未投注任何感情,只是单纯的往外喊,但此时,众人经过十八天的厮杀,早已疲惫不堪,不仅山上,就是山下的土匪也早心生疲惫,此时听到山上那高高在上的将军原来也与他们一样家中有妻有儿,家人也盼他们回去,就想到他们的从前。
一时心中又恨又怜,恨他明明是一样的人,为何他们就要家破人亡?
又怜他家中寡妻弱儿,只怕也难过,但一时又思起他也是奉命从事,又是抗金的大英雄,一时竟不知如何抉择。
其实,真正挑动大家心弦的无非两点,齐浩然有妻有儿,且那儿子是刚生下的,幼儿总能让人心软。
第二点则是齐浩然之前是抗金的将军,山下的土匪喽们这才知道,原来山上的参将叫齐浩然,是西营大将军齐修远的亲弟弟,才从北地调派回来不久。
现在齐修远是仅次于袁将军的英雄人物,大周人上至七十岁老者,下至五岁孩童,还真都知道他。
再次感谢大周自由的言论及比以往时代稍显发展的资讯。
第497章 逃出
钟副将道:“将军,这信来得很是时候。”
要不是确定从半个月前他们就不能和外界联系了,钟副将都要以为这一出也是齐浩然安排的,为的就是增加晚上行动的成功性。
齐浩然明白钟副将的意思,这封信的到来无疑是他那么做的最好理由,为了妻儿,为了活着,他与土匪交易一次并不匪夷所思。
齐浩然道:“叫个机灵点的小子把信送下去,让弟兄们抓紧时间休息,我下山的时候要全营戒备,我要是回不来了,你们是降是逃全凭各自意愿,反正他们也不是鞑子,能活下来求饶也没什么丢人的。”
钟副将低头,退了出去。
傍晚,天才黑没多久,林满手里就又多了一封信,他挠了挠脑袋,最后还是拿不定主意的丢给刘大黑,问道:“齐浩然来真的?他就不怕我们给他告发了?”
刘大黑将信交给一旁的副手,他在他耳边照着念了一遍,刘大黑沉思片刻道:“我们告发他对我们也没好处,还不如互惠互利,不过这事还得细细商议,不能他说是什么我们都同意,而且他总得留下什么东西,不然他事后翻脸怎么办?”
林满一听也是,“那就找他下山来谈一谈。”他扭头对副手道:“找个灵活的小子随便到东南边找棵树把油灯挂上,你带人去接齐浩然,上次见到那小子还以为就是个乳臭未干的纨绔呢,谁知道是个有本事的,这十多天可累死我们了。”
没多久,东南边的一棵树上挂上了一盏油灯,山上的人看见了,齐浩然松了一口气,对方既然松口了,那他们就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