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鹃气的像小公牛一样,呼呼地喘着气,闻言翻了个白眼:“胡说八道。”
秦雨鸾看到了她怒气喷张很不服气的脸,问道:“那你说说,你都读出了什么东西?”
秦雨鹃动了动嘴,最后还是闭上了,把头狠狠一扭,表示不屑搭理秦雨鸾。她心想,你怎么可能知道学校里面那种自由平等的乐趣,她们可以在学校里高谈阔论,可以谈时事,可以知天下事;可以学汉学的博大精深;可以学数学的奥妙;还有外语老师,只要学了外语,她以后就能去那个国家,都不用请翻译。
想到这里她又有点同情秦雨鸾,隐隐有了一点高人一等的自傲,但更多的还是愤恨,要不是她离婚了,要不是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李宛娇怎么会死。
秦雨鸾冷笑了一声,秦雨鹃简直把什么都写在脸上,她怎么会看不明白:“你知道ren权法适用于哪些人吗?居然说她们只是丫头,你知道华国上个月差点丢了港岛吗?你写的出一篇文章吗?你做的出一道二元二次方程吗?你读的了一篇英文报道吗?”
秦雨鸾说一句,秦雨鹃的脸色就白一分,最后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雨鸾。她只觉得秦雨鸾的字字句句都敲在她的心头,还有,她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东西了?
她知道ren权法适用于任何人,人人平等,她想大声喊出来,去嘲讽面前那个高高在上坐着的女子,但是看着还跪在一边的两个丫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港岛,港岛在哪里?还有二元二次方程是什么?英语倒是能读写出来,可是看着对方的眼神偏偏觉得势弱,不知不觉就安静了下来。
“还有,你觉得,我离婚了,都是我的错吗?”秦雨鸾的声音冷的跟冰渣子一样,冻得对面坐着的秦雨鹃一个哆嗦。
这件事是不是秦雨鸾的错,很多人都知道不是,但是家中有给小一辈裹脚的,不能说是绝对的新式家庭,但肯定有旧一辈的传统在里面。他们天地君亲师的概念肯定比别人深刻,而且宪宗的确是一位明君。
这个法令一出,肯定很多人家是受到影响的,他们不会去怪自己,不会去怪君王,甚至不会去怪被宪宗称赞过的罗安。
因为观念在改变,宪宗二十年来方方面面的宣传还是有些用的,知道这是陋习,反对的人就不会很多。可是他们需要一个支点,然后这一部分怨恨自然就转嫁到了秦雨鸾身上。
比如秦雨鹃。
你为什么要离婚呢?你既然嫁给了罗安,为什么拴不住他的心呢?就算要离婚,为什么要闹得天下皆知,将我们牵扯进去。
秦雨鸾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她甚至能够回想起她出嫁前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姐姐,你要是嫁人了,以后我想你了能去看你吗?”一晃四年过去了,秦雨鸾回到了秦家,而秦雨鹃也长大了。
她们都已经变得不同了。
“听说你一直觉得白姨娘做妾委屈了,没有志气,跟爸爸要属于你的人权,我秦雨鸾就在这里给你撑腰了。你要是坚持下去,我就能去劝爸爸给白姨娘写放妾书,你大可以将白姨娘带走。无论是带回白家还是离开江城。无论你是否改名换姓,我保证没有任何一个人去找你们。”秦雨鸾说的斩钉截铁,她冷冷的问道:“你敢不敢?”
秦雨鹃有些恐惧的看着她,房间里站了不少丫头,她们原先就是安安静静的站着,现在更是连呼吸都放轻了,不敢有丝毫声响。
她在嘲笑我,秦雨鹃想要大喊,可是她怕,她怕秦雨鸾真的去跟爸爸说。她知道,就算秦雨鸾这样回来,她在秦家的地位还是比不上秦雨鸾。她怕自己真的会离开秦家,到那个时候,她跟姨娘两个人,又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去白家,她想起小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姨娘姐姐带着女儿来看她,那年庄稼糟了灾。她那位表姐穿着粗布衣服,只认得自己的名字和几个数字,皮肤因为劳作而被晒得红红的,手上有着厚厚的茧。一碰到她,就扎的她皮肤发疼发红。
秦雨鸾看出秦雨鹃的的确确被吓到了,就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她纯粹是吓唬秦雨鹃,放妾书有可能,但是这个女儿肯定不会被送出去,秦家还没有那么宽的心。
秦雨鸾转而说道,她语气依旧带着不化的寒冰一般:“雨鹃,我要你知道,自古以来,女子就背了无数的骂名,她们在这个社会里已经被束缚了几千年,不论是身体、自由、还是思想。”
她低头喝了一口白术刚刚端上来的茶水,继续道:“但是,那永远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你认同这种思想。不论是《女戒》、《女则》,还是裹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