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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怎么样才更划算,安逸之心里很清楚,他并不是不懂得变通的人,否则安家也在京城混不了那么久。

几天之后,安逸之带着叶田田搬出了吴萩的办公室,住进了分配给他的……小洋房。

关键是连手术器具一应俱全,显然早已经考虑得很全面,好让对方觉得如沐春风从此死心塌地——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当权者乐此不疲玩儿着这样的手段。

安逸之当然不会当一回事儿,自古以来当御医就有一个保命的信条——少掺和事情,本本分分做一个医生就足够了,如果要参加到那种明争暗斗里去,就是嫌死得不够快。

他现在在愁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搬了新家,又那么宽敞,他原本打算给叶田田布置一间房间,要有粉红色,要有蕾丝,要有壁纸,要有娃娃,要有他想补偿给她的所有的东西。

但是叶田田却说:“我不要,我有你就够了。”她很天真地笑,“我一个人不敢睡的。”

嗯,你一个人不敢睡,但是你每天弄得我睡不好。心中是那么想的,安逸之还是很愉快地接受了她同床共枕的要求。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供水通畅之后,叶田田每次洗澡都很想让他帮忙,但是被他拒绝了,对此叶田田表示很不解:“最开始的时候也是你帮我洗的啊。”

最开始的时候是指她刚刚逃出来,在甜水镇的旅馆里,也是安逸之帮她洗澡梳头的,可是安逸之完全没有办法解释,当时他只把她当小孩子看,而且那个时候她身体平板着呢,他哪次动手术病人不是脱光啊,当时毫无杂念坦坦荡荡好吗?

可是现在叶田田要是那样扑过来,他真没把握能控制得住自己不做出点儿什么事情来。

曾经,他也幻想过未来的生活,大概是有温柔娴淑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孩子,或许还可以加上一条温顺的金毛犬,世界和平,天下大同,但是这只是幻想,现实则是,单纯天真的小女朋友——每天早上起来挂在他的胳膊上缠着他要他梳辫子,花天酒地的死党——好几次去吴萩家里就会看到衣衫不整的女郎跑出来,以及外面铺天盖地的丧尸,紧张混乱的局势……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可是就在这种混乱糟糕的日子里,他渐渐感觉到了一种平静,叶田田的笑语声还有她夜晚恬静的睡颜,都带给他极大的抚慰,就让他觉得,生活如果是这样的,那么至少还有意义。

人生或许是没有意义,但是可以为自己寻找一个生存的意义。

所以安逸之每天的生活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早晨起来,叶田田还在睡,有的时候睡相太夸张的话,他会觉得脸上湿漉漉的,都是她的口水,粉红色的小嘴微张,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和粉红的舌尖,咳,坦白说这大清早的总是很让人困扰。

起床洗漱换衣服,安逸之给她一个告别吻就去上班了,医疗部统一而又秩序分明,一部分开放给普通民众,处理地也都是简单的外伤,比如说施工的时候摔下来断了胳膊和腿什么的,油水也不多,安逸之就听过有人向病人大肆讨要物资的,不给红包就不给治病,分配下去的药品很有可能被他们拿到黑市上去卖个天价——吴萩曾经就在黑市里找到过医疗部出品的药包,云南白药、消炎药、抗生素这几种贵的简直离谱。

另外就是一个专门给异能者和军人治疗的部门,比起之前那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医生,这里的医生水平和素质都高了很多,吴萩就是在此任职,没办法,他一个整形医生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

最后就是专门给上层人士看病的御医,安逸之有幸位列其中,并且以高超的医术和良好的家学渊源颇受重视,但是那些达官贵人大多数还是以富贵病为主,而且有些病症平时也就只能以保养为主,鲜少有手术的,所以空闲的时候他会挽起袖子去给普通民众动手术。

医术好,医德好,人也好,安逸之很快就在京城里有了名气,其中曾经和平大学的许多学生主动投靠到他身边帮忙,所有的学生看见他都很亲切,当初和平大学第一受欢迎的老师那可不是吹出来的,安逸之亲朋故交满天下那也不是瞎说,至少他这么逆着来,虽然有人看不惯,可是谁能动他?

上层,上上层都有人罩着呢,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后来实在忙不过来了,每个礼拜抽一天的时间在医院的会议室里开班授学,教授所有人简单的急救包扎知识,随便谁都能来听。

叶田田也会去参加,躲在角落里趴在桌上,拿了铅笔和练习本练习写自己的名字:叶田田,她练了好几天,自己的签名就像模像样了,然后她又歪歪扭扭写了“安逸之”三个字,中间画了个爱心,然后自己笑得特别开心,安逸之在讲台上都能看到她在那里捂着脸傻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