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虚老仙,法力无边!”
起初只有零星的两三道声音,但很快,声音渐渐连成了一片,就连董高寒都忍不住喊了一声。
看着那些人脸上的兴奋、期待,以及隐隐的狂热,董山心底没来由的泛起一股寒意,向儿子问道。
“这是什么情况?”
董高寒双眼发光:“是今天要开始叫号排队了。”
董山:“?”
董高寒看他懵懂迷茫的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爹,你连这都不知道,怎么就来拜访无虚老仙了?”
董山默默盯着董高寒,拳头微微攥紧,心想:“回家就得狠狠揍他一顿!”
察觉到这视线,董高寒汗毛一紧,也不敢皮了,连忙解释道。
“无虚老仙每天愿意出面的时间有限,自然要限制去见他的人数,这叫做限号。”
“待会儿咱们每人得去那边领一张牌子,被选中的人才能见他一面,还得按照顺序排队。”
平时董高寒在老爹面前唯唯诺诺,基本只有被训的份。
今天好不容易能显摆显摆,当然要狠狠的抓住机会。
董山皱起眉,以他做买卖的经验,一下子品出些味来,这说明来拜访的人肯定极多。
且不说无虚老仙每次出手的收费,若是连这叫号都要收银子……恐怕就不是一笔小钱。
他难免惊诧:“无虚老仙的名头,都已经这么大了?”
董山这些日子的确没太关注无虚老仙的情况,却没想到对方竟已成了这般气候,实在令他暗暗心惊。
见其他人纷纷动了起来,董高寒面露焦急,催促道:“爹,别墨迹了,赶快去取号吧!”
一行人很快向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赶去。
董高寒一边走,还一边讲解道:“每家每户只能拿一个号,有些平民就专门来取号,万一被选上了,还能卖出去赚上一笔钱。”
“据说,还有一种特殊的超级号,可免费让无虚老仙调理一次身体,可惜我运气不佳,还从没有抽到过。”
不多时,他们走到山脚下的小茅屋前。
一对年少的姐弟正在一个木箱边上分发木牌,两人身上皆散发出不凡的气息,相貌清秀,气血强度逼近第三境。
放在这个年纪,完全称得上是少年英才,比起董高寒强了不知道多少。
董山眼中闪过异色,发问:“这两位又是?”
他之前虽记挂尹家老宅,但身为董家家主,自然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所以其实根本从未见过尹家姐弟。
董高寒语气里满是羡慕:“那是无虚老仙座下的童男童女,也不知道是有多大的福运,才能常伴老仙身侧。”
旁边几个少爷、小姐,脸上也无不艳羡。
作为最早一批听闻无虚老仙大名的人,他们可以说眼睁睁的看着尹毓姐弟气血一日比一日雄厚,实力一日比一日强盛,更关键的是,他俩还不用叫号,不用花银子!
要不是无虚老仙不收,他们谁不想拜入他门下?
董山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董高寒,把这逆子送给无虚老仙管教,或许未尝不可?
尹飞尘带着微笑,对排队的百姓说道:“不要争,不要挤,一个个慢慢来。”
尹毓则瞪着一双眼睛,好像只母豹似的环顾众人,眼神凶狠,有一种淡淡的压迫感。
气血稍弱的平民、武者,自然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按照队伍缓慢前行。
只不过,不愿按照规则行事的人,也大有人在。
只见人群中忽而有一络腮胡子的男子冷哼一声:“什么无虚老仙,还搞得这么花里胡哨的,我看……不过是一介欺名盗世之徒!”
“看我火凤神枪一枪破了你这山门。”
说罢,他拿上背后的一杆长枪,全身气血暴动,一层牢固澎湃的战衣便覆盖在体表,一双眼眸更是瞪得浑圆,显出非同一般的精气神。
眨眼间,络腮胡手中的长枪便染上了赤红色,好似有火焰燃起,随着枪身不断轻颤,更是隐有凤鸣响起。
引得旁人立刻退避,发出阵阵惊呼。
“火凤神枪马磐,竟然是他!”
“他想做什么!?”
董山看那柄长得出奇的长枪,心中也忍不住一惊。
这火凤神枪马磐乃是隔壁县名声鹊起的第三境武者,一杆长枪耍得出神入化,还极为喜欢上门踢馆、约战,至今无一败绩,名声着实不小,在三境武者中都是佼佼者。
董山眯起双眼,心中暗道:“马磐怕是想借这无虚老仙的名气,让自己的声望再上一个台阶。”
这类所谓的江湖豪杰最重名望,若是一报出大名,对方就纳头来拜,那才到了最高的境界。
这人便是想踩着无虚老仙上位。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董山正准备细细观察无虚老仙是如何出手的,却听见董高寒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唉,又来了。”
“怎么总是有人要来浪费大家的时间?”
“嗯?”
董山很是奇怪,转头看去,发现不只是董高寒一人,数名地主家的孩子也都露出相似的神色,似乎是在埋怨这火凤神枪不懂事。
另一旁的尹家姐弟也面无表情,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不等董山细想,马磐双腿用力一踏地面,土石飞扬,气浪扩张,身躯呼啸着冲向山路。
手中的那一杆长枪在不断的加速下,势头越来越猛,温度越来越高。
隐约有一道赤红色的凤影浮现,发出清脆的长唳,神异非常。
好些平民百姓哪里见过这般景象,眼中浮现惊骇。
董山眼力毒辣,在心底分析道:“这神枪冲刺的时间越长,威力就越强,若是这样一直积蓄下去,第四境武者都会觉得棘手。”
“火凤神枪,果真名不虚传!”
“无虚老仙真能挡下来吗?”
唳!
只见火凤再度长唳,虚影几近将马磐和长枪完全覆盖,以夸张的势头冲进山间。
但在下一瞬。
凤鸣戛然而止,澎湃汹涌的气血突然消散。
突然到董山都没反应过来。
那道火凤虚影猛地没入了山林,随后彻底消失不见,如同一滴水滴落在湖泊中,微弱的波澜转瞬即逝。
但董山在那个瞬间,好似看到了一片诡异的漆黑。
他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那种存在,凌驾于一切颜色之上的色彩,纷乱无定的形状,像是大网、像是触须、又像是看不到一丝光线的夜空。
最后,董山只记得,它是无垠的、可怕的深邃。
与此同时。
马磐的身躯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出,猛地砸在地上,在泥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印痕。
他手中的长枪也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