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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连慎沉吟道:“这么一说,倒还有几分道理。要说老头子偏心老三,那也不是一件两件事情。不过事到如今,那样东西不找出来,我心里着实不踏实。”

潘健迟道:“易连恺如今是二公子的阶下囚,我倒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二公子愿不愿听一听我的拙见。”

易连慎含笑道:“你但说便是。”

潘健迟说道:“既然东西不在易连恺身上,二公子不妨来个‘捉放曹’,唱上一出将计就计的好戏。”

易连慎眯起眼睛,慢慢地道:“你是说……”

“要不放了三公子,怎么找得出那样要紧的东西?”潘健迟说道,“易连恺性格孤僻,天性多疑,并无一个实质上的亲信,不然也不会被大少爷轻而易举就得了计去。依在下愚见,东西定不会交给闵红玉。他这样的孤家寡人,最最狡兔三窟,万万放心不下将东西交给旁人,以我之见,东西既不会在闵姑娘手中,更不会在秦桑那里,二公子不妨将计就计,假意中计,让易连恺逃了去。他一旦脱身,必然会想法子取走那件要紧东西,二公子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人赃并获,也非难事。再者,亦可以试一试闵红玉,东西到底在不在她那里,这般一试便知,亦算是一举两得。”

易连慎道:“你这主意不错,不过到底怎么样才叫‘捉放曹’?”

潘健迟便三言并作两语,将全盘计划托出,告诉易连慎。易连慎听后,只是沉吟不语,并不置可否。潘健迟见他如此,便问道:“二公子不相信我?”

“一个连自己所爱之人都可以出卖的人,我当然不相信。”易连慎淡淡地说,“姓潘的,你演戏演过了头,回去牢里好好待着吧。”

潘健迟再不多说,知道说也无用。转身推开门,跟着卫兵仍旧回到牢里,进门才发现,闵红玉竟然也在屋子里,只不过她远远站在炕前,眼睛红红的,倒似哭过一般。潘健迟虽然与她相交不久,却知道她性情坚韧,是轻易不会哭泣的那种女子,不由微觉诧异。他看见易连恺和衣睡在炕上,双目微闭,呼吸急促——因为受了极重的内伤,所以他每次呼吸,都是这样吃力,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于是潘健迟便向闵红玉微微点一点头,问:“闵小姐,你怎么来啦?”

闵红玉将足一顿,说道:“你愿意死在这里,就死在这里吧。我拿东西换十万银元,下半辈子哪怕挥金如土,也尽够我过的了。”

易连恺似乎恍然未闻,潘健迟也不多说,闵红玉咬一咬牙,向潘健迟道:“他是不想活了,你跟不跟我走?”

潘健迟只作不解:“走到哪里去?”

“我原本是打算我们三个人全身而退,看来是不成啦。”

闵红玉镇定了些,抽出手绢拭了拭眼角,说道,“他既然不想活了,你跟我远走高飞吧。”

潘健迟说道:“这里四面高墙,如何能远走高飞?”

闵红玉道:“我与易连慎谈妥了,他放我们俩走,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就将东西放在哪里告诉他。”

“蠢物!”睡在那里的易连恺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无力,却十分清楚。闵红玉笑了笑:“你以为我做不到吗?我到了外国使馆,就拍电报给他,告诉他去哪里取。”

潘健迟道:“易连慎不会信你。”

“可是他把我们关在这里,也照样拿不到东西。眼看李重年攻入符远,他要再不行动,可就来不及了。”

易连恺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并不说话,似乎对他身边二人之语毫不放在心上。闵红玉看到他这般模样,不由得心中恼怒,顿足道:“你便睡死在这里好了!”转身向窗外大声道,“来人啊!”

只听脚步声响,不一会儿便出现一个狱卒,说是狱卒,自然仍旧是寻常卫兵打扮,站在那里恭敬地问:“闵小姐有什么吩咐?”闵红玉说着:“我肚子饿了,开一桌上好的宴席来。”

那卫兵问:“是送到小姐房里去吗?”

闵红玉说道:“就送到这里来。”

那卫兵答应了一声自去了,过了半个钟头的样子,果然又折返回来。这次来的时候后头跟着两个厨子模样的人,手里提着提盒之物,那卫兵便将中间的炕桌上铺上桌布,两个厨子打开提盒,将一样样的冷热菜肴摆出来,除了四个凉碟,四样干果之外,还有好几样热菜,并一大碗高丽参炖的鸡汤。那卫兵道:“厨房说,还有鱼翅因为要红烧的缘故,所以过一会儿才能送过来。请小姐先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