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步步走下,黑色的大氅在阶梯上沙沙作响,沉沉的压力似乎也跟随他压了下来:“现在你有了血鹰衣。”

九灵童子一边后退,额上已经冷汗淋漓:“可是,可是血鹰衣只能对一人施展,我就算杀了崇轩或者帝迦,但是我会立刻全身虚脱,这时,剩下的那个人会立刻将我碎尸万段……”

那人冷冷道:“为了佛法大业,作一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九灵童子止住了后退,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样说来,大人是早就做好准备,让我牺牲的了?”

那人淡淡一笑:“告诉你也无妨。我早就看到了你的命运,传习血魔大法也好,给你血鹰衣也好,抚养你长大也好,无非是为了今天。何况,你的性命本来是我所救,你也不止一次发誓愿意为我而死,如今这么快就食言反悔了?”

九灵童子一时语塞,半晌又道:“属下并不是贪生怕死,只是在想有没有别的法子,能留属下一条性命,继续为大人效力。”

那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斗篷下,一双眸子冷如玄冰,他对九灵童子一挥手,沉声道:“够了,你的全部价值,就是在今天放出血鹰。用你的尸体和生命,换取我的胜利。服从我,接受你的命运,这是你唯一能作的。”

九灵童子绝望的道:“不,不……”

那人冷冷笑道:“何况,就算你死了,我还有能让你起死回生的惊精香,你害怕什么?”

九灵童子惧到极处,反而平静下来。他伸手紧紧护住胸前的血鹰衣,声音变得嘶哑无比:“活佛大人,你在骗我。惊精香的力量远没有传说中那样强大,它所能做的,只是延续一个垂死之人的生命,和让那些处于‘假死’状态的人苏醒过来。而对于真正死亡的、甚至肢体残缺的尸体,是毫无作用的。其实它更大的价值,在于能治愈很多奇疾怪病而已。”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道:“生死是天道本源,世上又哪里真会有能颠倒这根本规律的良药!何况,据我所知,大人手中的惊精香非常之少,只怕已经全部用了复苏秘魔之影了!”

那人冷冷笑道:“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既然你已知道,我不妨直说,无论崇轩还是帝迦出手,你连尸骨都存不下来,别说惊精香,就是湿婆梵天亲至,也无法让你起死回生。既然事已至此,何不抛开一切妄念,无畏无惧,为你信仰的活佛,献出你微漠的生命?”

“不,我不想死……”九灵童子深吸了口气,摇头道:“原来,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

“废话!”那人的声音顿时变得凌厉逼人:“现在已经由不得你选择。去还是不去?”

积威之下,九灵童子刚刚升起的一点信心又完全崩溃,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颤声道:“大人,求求你放过属下,念在属下这些年对大人忠心耿耿的分上。”

那人又逼进一步:“现在你的死,就是对我最大的忠心!”

九灵童子忍不住后退道:“大人,你不要逼我。”

那人冷笑道:“逼你又如何?”

九灵童子咬牙道:“大人不要忘了,属下现在穿着血鹰衣!大人若是苦苦相逼……对决大人一人,总比面临崇轩和帝迦两人夹击要好!”

那人冷冷一笑,道:“用血鹰击杀我,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待精气复原,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或许你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很久了,你一直暗中修习噶举大手印,不正是这个意思?我倒很想看看,这从小宛如狗一样跟随我左右的奴才,到底有多少叛变的勇气。”言罢又上一步。

九灵童子仿佛被他的气势压的喘不过起来,冷汗淋漓,眼角余光环顾四周,然而那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借机逃走,在身边已布下数道真气,罗网一般把他的所有退路封死。看来,除非出动血鹰,九灵童子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了!

九灵童子突然身体一震,脊背上升起一阵寒意,仿佛贴在了岩石之上。原来他已退无可退,被逼入了墙角!他眼中满是绝望之色,金色的面孔扭曲得可怕,嘶声叫道:“不要逼我……”

“孽贼,受死!”那人眸子中升起一种妖异之色,一声冷哼,双手一合,伏魔大印已然结在手中,突然往下一压,一股极为凌厉的劲气破空而下!

只听九灵童子发出一声大叫,尖尖的十指在胸前猛地一撕!

夜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鸣叫,宛如神鬼夜哭,刺得人耳膜生痛。一蓬巨大的血花在他胸前绽开。他的胸膛宛如被什么尖锐的东西从内突破了一般,浓黑的血影呼啸而出,在半空中喷出朦朦血雾,而后又渐渐升腾,凝结成型,却仿佛一只张开巨大的双翼的怪鸟,爪哕张扬,向那人恶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