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王孙也没说什么,走过去坐在花c黄上,秋璇半喜半嗔,纤手支颐,轻轻叹了口气:“等了好久,还以为阁主不会来了。”
“丹书阁接苍天令,只有你不曾去。”他淡淡的道。
秋璇笑出声来,轻轻舒了下腰肢,轻轻道:“病了,怎么能去。”
卓王孙冷冷注视着她,道:“病了?什么病?”
秋璇顺势将满满一杯的酒递上来。那酒色也正如秋璇的衣衫,红的诡异无比。卓王孙看都不看,一口饮尽。秋璇附在他的耳边,腻声道:“一种让太昊清无之阵完全失效的病。”
太昊清无之阵,是华音阁四重防御之一,也是太古以来,最为著名的蛊毒之阵,在《蛊神经》中排名第一,却已失传江湖数百年。华音阁多方搜罗,方才保留一脉,又经过数十年的研究,才让之能重新运转。
这个阵法,既是华音阁守卫的重要关卡,也是阁中的不传之密,更是四重防御中最为核心的一部分。其中布满奇蛊异毒,相生相克,威力无比,甚至可以到了生杀自如的地步。而阵法随星象运转,毒性也变化不定,敌人一旦踏入,绝难生还,更不要说破解了。而蛊阵的解法,只有每一任阁主以及负责此阵运转的人才会知道。自宋末太昊清无阵开始运转以来,从没有被破坏过,而此阵一破,就说明敌人已突破了最后的防线,数百年来,号称武林禁地的华音阁如今竟被人侵入了核心,此事何等重大!秋璇作为阵法守护者,自然难辞其咎,其罪责也非削职降级能够打住的。然而她却丝毫不在意,只轻轻松松的说了出来,宛如这也是她喃呢情语的一部分,而后微笑着看卓王孙的表情。
卓王孙的神色并未有丝毫改变,道:“你现在知道病症的来源没有?”
秋璇低头,又斟了一杯酒,握在手中微微转动着,她注目嫣红的酒汁,脸色也更加娇媚,柔声道:“我以为,就和伤风一样,总是要有风,才会伤。而有人刚刚一进入阁中,太昊阵也就被侵入了。这伤风也伤得未免也太巧了一些吧。”
卓王孙淡淡道:“你说吉娜?”
秋璇好像不胜酒力,轻轻扶了扶额头:“这我可看不清了,总之,那人在两个时辰前进入迦耶索道,然后渡过霜钰湖、莫支湖、最后进入太昊清无阵。好笑的是,这些传说中绝无人能破解的阵法,好像一刻之间也都病了似的,连警戒都没有发动。”她微蹙秀眉,将手中的酒盏举起,微微沾唇,又推到卓王孙面前,盈盈浅笑道:“先生何不再饮一杯?”
卓王孙轻轻将酒盏推开:“这就是你找我来的目的?”
秋璇蹙眉道:“这算什么,比起我要请先生喝酒的事,根本不值一提。”
卓王孙淡淡笑道:“你可知道失守太昊阵的罪责?”
秋璇慵懒的支起身子,弹了弹发际的落花,漫不在乎的笑道:“什么样的罪责,也得让先生陪我喝完酒再说。”她说着一转身,轻轻靠在卓王孙肩上,伸出纤纤玉指,在酒盏中轻轻一点,然后纤指放到卓王孙唇边,眼波却如春水一般化了开去。
秋风淡淡,卷起满地海棠,宛如落了一场红雨。而这满天落红,起落无声,仿佛也为她夺目的艳色而退避。
卓王孙不去看她,从她手中接过琥珀盏,昂头饮尽。
秋璇目光流转,注视着卓王孙,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有些疯狂,她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娇躯乱颤,连手中的酒盏也握不住了,残酒点点洒出,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斑斑红迹。卓王孙也不去理她,她笑够了,才拂着鬓边乱发道:“先生,知道你喝的是什么吗?”
卓王孙淡淡笑道:“毒药?”
下弦月主执掌太昊之阵,用毒之术天下第一,世人闻之,莫不心惊胆战,咬牙切齿,能如卓王孙这样从容问讯她的人,也算绝无仅有。
“不是。”她秋波斜瞥:“什么样的人,敢在先生身上下毒呢?先生不妨再猜。”
“迷药?”
“不是,不是!”秋璇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卓王孙冷冷地看着她,既不制止,也不说话。秋璇笑了一阵,双目中春波潋滟,双颊红晕更盛,衬得周围的海棠都黯淡了下去,她醉态更盛,微微喘息着,轻声道:“是春药。”
卓王孙皱眉道:“春药?”
秋璇随手抓起一捧花瓣,微一施力,一蓬嫣红的花雨在她眼前盛开,将她长长的睫毛也染的绯红。透过朦朦红雾,她的笑声更为肆无忌惮:“对!春药!只要是人,就无法抗拒,这本来就是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