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近的,是虚生白月宫,华音阁的禁地,阁主卓王孙的寝室。这所房子连绵十余栋,坐落在华音阁的正中央,但从无人敢无事接近。因为卓王孙的权威,足以震慑所有的人,而且,这里面,存放着华音阁所有的秘密。
很多人想要的秘密。顷刻间杀人,也可顷刻间让人成为一流高手的秘密。
吉娜正悄悄地走近这个巨大的秘密的宝库。
她轻轻地将宫门打开,一溜,就溜进去了。她的手脚极为灵便,绝不会发出任何的声响。接着,她像猫咪一样提着脚踩过宫内的小石子路,向后宫跑了去。虚生白月宫前宫是卓王孙处理事务的所在,后宫是他的寝间,吉娜到那里去做什么?
她仿佛早就看好了路子一般,直着就奔向北面的一所房子。这所房子很阴,被两棵极茂盛的树木完全遮住了,只露出小小的一扇门来。那门并没有挂锁,仿佛中间并不住人。不住人的,岂非也正藏着某些秘密?
房屋很简单,但很干净,而且干燥。房子被无数藤蔓染成淡绿色,就跟那两棵大树的颜色一样。整所房子没用一颗铁钉,一块石头,全都是极厚、极轻的木板镶嵌而成,吉娜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她的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咯咯的极细微的轻响。她并没有在意,房间里也没有灯,吉娜笔直地走到窗子前,将上面放着的一盆花木抱了起来。她发出一声偷偷的轻笑,依旧踮起脚跟,悄悄地顺着原路向回走去。
突然,一个柔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是谁?”
吉娜猛然吃了一惊,一声尖叫,那盆花被她脱手扔了出去。好在她反应很快,急忙一伸手,又将盆子接住了,没有落在地上摔碎。吉娜顾不得看那人是谁,先跳了几跳,喃喃道:“吓死了吓死了,这下魂可没有了,得赶紧跳跳,将魂撞回来。”她一面跳,一面拍着自己的脑袋,过了好久,似乎才感觉自己的魂回了来,这才捧着那盆花去看究竟是谁吓了她。
这屋内陈设很简单,连桌子椅子都没有,只有一张c黄,上面斜倚着躺着一个女孩子。这女孩子看上去比吉娜还小,身子更为瘦弱,躺在那白玉一般整洁的c黄上,仿佛是天外偶然下落的仙子,没有一丝尘气,但也没有一丝生气。
她的皮肤极白,白到隐隐透明,在微弱的月光下,可以看到里面的脉络骨骼,也都是苍白的。除了那头长发和两点瞳仁,白色好像是她唯一的颜色。她静静地坐着,整个房子都显得娇柔无比。她的眼睛,是最单纯的颜色,中间没有喜,也没有怒,仿佛这些感情对她都是种莫名的奢侈,她生在这个世界上,却活在尘世之外。就像一个秋夜的精灵,不小心打了个盹,从月亮的秋千上滑落下来,于是沿着清冷月光拧成的秋千索,永远迷惘而天真的望着虚空。
她身上的衣服极轻,团团的仿佛一道雾气,似乎再重一些,就可以将她压疼。她不能承受任何的负担,哪怕是一句稍微高声一点的话语。
任谁都能看出来,她是个病人,而且得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病,最忌打搅的,但吉娜看不出来。在她的心中,或许是认为每个人都跟她一样健康快乐,她抱着那盆花走上去道:“这么早你就睡觉了?咱们出去玩吧,一会月亮出来了,很大的。”
她伸手就要去拉,一股厉风陡然旋起,直cha入两人之间。那道厉风如尖椎,倏然散开,形成一个巨大的扇形,将整张c黄包了起来,瞬息之间,那张c黄四周青荧荧的,尽是柔化到极限的真气波漩。突然之间,真气倏然震开,一离了那玉c黄,立即变得强劲柔韧无比,吉娜连同怀中的花盆,一齐被远远震了出去,“砰”地一声响,重重撞在了后面的墙上。所幸那木墙并不太坚硬,这一下登时撞得头晕眼花,周身骨骼都好像要断掉了。
一双冰冷的眸子冷冷地盯在吉娜身上。这双眸子她见过很多次,只是从未想到它能够如此冰冷,如此阴寒!
卓王孙。
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真气从他的身上升起,一直贯入双眸之中,在其中盘旋翻滚,顿时涌现出无数影像。这影像都投射着唯一的讯息:杀意!杀意冰寒,从卓王孙的眸子中瞬间度遍全身,轰轰然奔发而出,直冲向吉娜。在这一瞬间,吉娜丝毫不怀疑地相信,他要杀了她!从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吉娜,也不禁抱紧了怀中的花盘,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c黄上那个轻烟一样的女孩突然轻轻道:“不怪她,哥哥,她并没有冒犯我。”
四围凌厉的杀意倏然散开,因为他已转过身来,对着c黄上的那个女孩。他的脸上显出了个笑容,让他的杀意节节冰消,终于散淡为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