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王孙略作沉吟,道:“不化就不化。你改了男装,行动起来方便些。”

月佼然取出一套童仆的衣衫来,吉娜换上了,月佼然给她挽起头发,宛然是个俏皮可爱的灵童,跟在如此模样的卓王孙身边,却也正合适。随之月佼然给两人收拾了个包裹,里面放了些散碎银两,教吉娜背了,卓王孙跟吉娜也不用轻功,出了华音阁,雇了条船,仍然向杭州行去。

从杭州换了旱路,两人在当地分舵各换了一匹马,向河南地界走来。卓王孙对马却内行得很,所挑的两匹都是日行千里的神驹,吉娜所乘的那匹尤其好,通体上下雪白,无一根杂色体毛,鬣长腿长,宛如神龙。吉娜得了这匹马,也是心爱的不得了,天天要和卓王孙比赛谁的马比较快一些。这样嬉嬉闹闹地走了两天,来到了河南境内了。

北方景致,比起南方来,就要粗糙得多了,饮食也比较不合吉娜的胃口,美差渐渐成了苦差。气候较干,风沙也大得多,都是生长南陲苗疆的吉娜所不能忍受的。只是山川风物,雄奇开阔,非南方的一味精致所比。卓王孙就专领吉娜从那景色绝佳,少人住往的地方行走。一面鞭指山河,跟吉娜议论哪里有什么先代哲贤,哪里又有什么风流人物,哪里用兵当守,哪里用兵又当攻。卓王孙胸中罗十万甲兵,所藏的书更比甲兵还要多,吉娜一路听来,津津有味,也就不觉得北方的气候多么讨厌了。

这日还未到中午,太阳就照得吉娜头昏眼花。一路山行过来,并不见水,看得吉娜气闷无比。转过山脚,前面却有一间茅屋,正盖在路边上。茅屋两边疏散地种着些油菜和花木,一条小溪从屋后流过,看去很是清雅。茅屋上头高挑了一面青旗,上面只书一个字:“酒”。卓王孙吟道:“茅舍不掩酒旗开,为报飞鸿日日来。”吉娜道:“天上的太阳热死了,我们进去喝一杯吧?”卓王孙笑道:“就怕里面的东西你又吃不惯,一会子将人家的盘碗都摔了,还要我赔。”

吉娜将背后的包袱一拍,道:“银子在我这里呢?说的也不羞,要你赔。你都吃了我一路子了。”

卓王孙道:“你也不问问那银子是哪里来的?”

吉娜道:“管它是哪里来的,现在在我这里,当然就是我的了。你来不来,你不来我下次可不给你付帐了。”

两人说着话,走进小酒店中。里面倒也修洁,并无气味。堂上放了七八张桌子,这时倒已经坐了四五张了。先来的酒客神情剽悍,包裹里鼓鼓囊囊的,显然都是兵器,看来也是江湖中人,不知是不是要去参加武林大会的。吉娜却不管他们,径自牵着卓王孙的手走到一张空桌前,将桌子搬了靠栏杆坐下,拍着桌子一叠声的叫老板赶紧上菜、上酒、上茶!

众人看了卓王孙,都以为不过是个有钱的大爷带了童仆出来游山玩水,倒也不必理它。只是这个仆人如此嚣张,却是少见。酒店老板赶紧跑过来,问吉娜要吃什么菜,吉娜随便说了熊掌两字,老板赶紧赔笑道:“小店只是小本生意,哪里有什么熊掌啊?”

吉娜道:“那你们这有些什么?”

老板道:“倒有些新打的山鸡,还是活的。另外有些风干的鹿ròu,几味野菜。”

吉娜道:“你就随便拣好吃的上些来,少不了你的钱。”

老板连声称是。吉娜赏了他一块银子,叫他先上一壶茶来。才喝了一口,噗的一声全吐在桌子上,赶紧叫老板过来,又赏了一块银子,叫他将茶壶茶碗刷二十遍,然后拿了吉娜自带的茶叶用新煮的泉水给泡了,然后端来。老板连声答应,吉娜又叫住他,叮嘱一会做菜的时候锅也要先刷二十遍,铲子也要先刷二十遍,盘子也要先刷二十遍,筷子也要先刷二十遍。若是发现菜中有一丝异味,先前赏的银子就都要回来。老板刚笑得皱纹都堆起来的脸一下白了,赶紧答应着下去。果然这次取过来的茶味道就清了很多。吉娜喝着总算满意了。卓王孙饶有兴味地看着吉娜在这里支使酒店老板,却听着旁边的客人们在说什么。

就听一人道:“你们说这次华音阁阁主卓王孙能来么?”

另一人道:“他来不来都无所谓。若他不来,只能说他怕了我们白道群雄,日后华音阁再那么嚣张,谁还理他这茬?若是他肯来,这么远的路程,带的人必定不会很多,我们就可以趁这次武林大会的时机,给他个下马威,甚至一鼓擒了他们首脑,看华音阁还威风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