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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没法子。”他细细审视一番,转过身去取端砚。执笔的手冲她身上点点,笑道,“横竖已经这样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还没在人身上写过字,正好叫我试试手,”

她发呆的当口他已经蘸了墨落笔,洋洋洒洒的一通狂糙,银钩铁画,从她肩头飘坠而下。狼毫滑过她胸前的时候她飞红了脸,气鼓鼓的瞪他,他一定是故意的,变着方儿的戏弄她。

最后一个字写完了,他顺手便撂开笔墨。端详半晌满意的颔首,“比我想象中的好。”

她别扭的立在那里,自己看看,他的字确实是妙,平白给她添了些落拓的书卷气。她咧着嘴笑,“倒也是。”

他踅身去收画卷,想起什么来了,慢慢道,“十一王这阵子留在京畿,你们姊妹要好我知道,走动可以,别把咱们才刚说的话告诉十一王妃,记住了。”

弥生悄悄嘟囔了声,“我又不是傻子。”

他探过手来捏她的颊,带着宠溺的姿势。她望着他,他敛尽了锋芒,夕阳里的眉眼分外安和。她笑得有些犹疑,说不清是该高兴还是该惶惑。一直轻松的人生,自此仿佛沉重起来。

艾玛,我突然迷上了找图配文字,我这么做会令人不满吗啊啊啊?

☆、困缚

载清为情所累,很受打击。中晌用饭的时候见到弥生,便托着饭碗挨过来倒苦水,“我这辈子九成是要打光棍的了。”

弥生手肘支在案头上,托着腮看他,“又怎么了?”

“樊家女郎许了人家,隔不了多久就要出嫁了。”载清双手捂着脸,懊丧不已,“早知如此,我早些同樊博士提亲,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今可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嫁作他人妇,我心里刀绞似的痛。”说罢一手抡拳,在胸口捶得嗵嗵响。

载清一厢情愿弥生是知道的,可是冷不丁听到樊家女郎要嫁人,再联系上那天一想,她大概也料到缘故了。想是她心仪夫子许久,一直没得到回应,眼看着到了婚嫁的年纪,再等不得了。可是她要嫁的是谁?不会正是夫子吧!她提心吊胆的问,“配的是哪家郎君?是学里的还是外头的?”

载清惘然的摇头,脸上很苦闷。然而到底是个为赋新诗强说愁的脾气,一粒米夹在了牙根上,很费力的舔下来。那龇牙咧嘴的样子又和语气不太搭调,只道,“外埠人,听闻是个持节史家的公子。相貌怎么样不知道,据说人品高洁。又是大妇的独养儿子,家财是不用cao心的。”

弥生舒了口气,现在她满满的都是私心,只要和夫子没有牵扯,一切都好说。因道,“那不是蛮好么!你要是真喜欢她就盼着她好,你瞧你,虽是嫡子,家里兄弟五六个。将来自立门户,家私分下来也有限。就靠你满嘴的天花乱坠,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樊家女郎若是跟了你,吃了上顿没下顿,得忍饥挨饿。”

“一派胡言呐!”载清不服气的拔高了声调,“我是个男人,能叫妻小忍饥挨饿?要不你嫁我试试,看我能不能亏待你。”

他话才出口,头上就挨了一记。弥生狠狠瞪他,“你腚上痒痒么?再敢混说我告诉夫子去,看他怎么罚你!”

载清告饶不迭,“好歹顾念,夫子近来愈发凶了,你是跟前大红人,倘或告我一状,我吃不了兜着走。”顿了顿,又不无遗憾道,“说正经的,到天到地都是嫡长子占便宜,我家祖上分家还真是这样。田地银钱分两份,长房长子拿一半,剩下的一半底下小的平摊,真真得些渣滓,连塞牙fèng都不够。百姓家是这样,连帝王家也是这样。你瞧那晋阳王,好的都是他得,豪奴广厦,威风八面。咱们夫子顶小顶受排挤,连府邸都选到城外去了。你住在那里是知道的,和晋阳王府能比么?同父同母天差地别,也只有夫子好性儿不争。”

弥生缄默下来,夫子是君子,看得开,不贪小利。可是大家都有眼睛,会看会分析。如今他们之间又是千丝万缕的纠葛,她知道向着他了,便也觉得他受了委屈。所以他那天的话她也认真考虑过,私下里是认同的。莫说现在关系匪浅,就算是以前单纯的师徒,她也愿意看着夫子步步高升。他这等才学,若屈居人下,的确是太糟蹋了。

但是天步艰难,传嫡立长是千百年来的定规,要打破委实不易。她的筷头子不闲着,把那块髓饼拨得来回打转,“争不争的又怎么样,晋阳王一个大活人在那里,况且还有广宁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