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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万万不敢背后说他坏话,连连摆手道,“我阿叔是王侯,户邑上万的,怎么会小气呢!”

弥生嘀咕了句,“那就是人品不好!连老天都看不过去,逢着他大婚就下雨。瞧着回头还要打雷呢!电闪雷鸣的才热闹。”

百年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她,她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忙别过了脸。

说实话心头闷闷的很不好受,再想想也不由人撂不下。成亲就成亲吧!要想彻底划清界限,四个人比三个人更有利。王宓那么精明的人,将来总能好好管束他。多了一层制约,大家便更干净了。

今非昔比,当权的王大婚,娶的又是琅琊王氏女,富贵排场赫赫扬扬,车辇把整个建阳里都堵满了。正席是在晚上,早前已经叫人送礼过府,她有意延捱着,拖到擦黑才过来。车进不去,只好在坊门口下来步行入内。

原以为这么晚到,唱礼的人早不在了。悄不声的混进去,吃了饭就退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可是逐渐走近,灯笼下站了个人,绯衣皂靴。不知在门上候了多久,看她的眼神浑浊苍凉,俨然负荷不动身上这套爵弁,要垮塌一般。

☆、良聚

这是在等她?那天不是都说清了么,还等她做什么?看见他真叫人心慌,恨不得调头就走。可是被一帮人簇拥着,想跑也没有退路。

她硬着头皮到了檐下,百年挣脱她的手上前打拱,“侄儿给阿叔道喜。”

他嗯了声,视线仍旧停留在她身上,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她不敢看。稍稍别开脸,正想着应当怎么请安,便听见他低低唤了声阿嫂。她顿了下,心里徒生悲凉。好歹按捺住了,抱拳长揖下去,“学生给夫子道喜。”

他还了礼,方晦涩道,“阿嫂这会子才到,叫我好等。”

她有些词穷,潦糙的搪塞过去。往门里看看,拿手一比,尴尬道,“我进去找令仪她们。”

她没有更多的话,自顾自迈进了门槛。他呆站着,万箭穿心一样的感觉。

弥生立在斗拱下左右看看,下了场雨,园子里人多,把原本好好的王府弄得凌乱狼狈。天井里搭了油布卷棚,高高的撑在那里,底下零零星星有几个亲朋。她细找找,没看见熟人。上了游廊进花厅,里面果然热闹。灯火通明里云鬓华服往来穿梭,各式各样的香料混在一处,简直像个制做胭脂水粉的大作坊。

正寻摸,恍惚听见有人唤阿嫂。然后几个梳望仙髻的女郎挤过来,个个笑着向她纳福。弥生只认识相彤,其余几个都是生面孔,也不知怎么称呼好。所幸带来的婆子站出来打圆场,“我家殿下才进门不久,和诸位王妃相见不相识,王妃们切勿见怪。”说着一位一位的介绍,“这位是襄城王妃、这位是汉阳敬怀王妃、这位是永安简平王妃……”

弥生平时不太认人,正常来说首尾的能有印象。这次大概因为环境的缘故,仆妇一通指点之后,奇异的一个都没记住。

相彤大剌剌的笑,“阿嫂怎么来得这样晚?新妇子都到了呢!”

弥生不好说自己有意拖延,听说新妇已经到了,心里咯噔一声,好像晚得有点出格了。正惶惶,百年在边上解围,“是我临出门时闹了肚子,家家为了照应我才晚到的。”

这孩子太聪明了!弥生眉花眼笑,“对对,是这么回事。”

有了正当理由,众人也不夹缠了。相彤道,“我们才刚远远看了眼,琅琊王氏果然排场大,新妇带来的陪房足有六十六个。我这会子想呢,将来令仪下嫁庞夫子,不知中宫准备了多少宫人随行。”

几个妯娌不约而同的露出古怪的笑容,倒来追着弥生问,“阿嫂当初过门领了多少仆婢小子?”

弥生想了半天,“我也不大清楚,据我母亲说是五十二个吧!”

妯娌们长长喏了一声,“同样的百年望族,王家高出那许多去,啧啧。”

“许是不懂规矩吧!”相彤囫囵一笑,“他们族亲有两代没和皇室通婚了,该尊什么礼都忘了。”

王妃们都是嫁进慕容氏的,虽不在同个屋檐下生活,陪嫁妆奁暗里都有比较。识大体的会先打听行情,她们大婚得早问不明白,二王和谢家的联姻就在前几天。不说旁的,陪人就多出十四个,不是有意攀比是什么?

弥生不在乎那些,有时候神经长得粗,别人都误以为她大度,其实还真是高看了她。她笑了笑,转脸四下打量,“瞧见十一王妃没有?”

相彤摇摇头,“十一王府打发人送了礼金,人没来。说王妃有了身子,在家安心坐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