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了片大荷叶顶在头上,两个人坐在岸边,撑着身子看远处电闪雷鸣。阿螺问她和龙君的情况,她摇了摇头,“阿螺,我觉得我的情路很坎坷。”
阿螺哈了一声,“货真价实的白富美,不知道多少人觊觎你。怎么?他不让你和千机长老搅合在一起吗?一定是占有欲在作怪。”
就像上次在沧浪水借住驸马行宫时一样,怕千机长老半夜敲门,他就住在她的寝宫里。她本来以为可以趁机生米煮成熟饭的,谁知龙君依旧抵死不从,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别扭傲娇龙,实在让人头疼,夷波打算先冷落他两天,等他醒悟了,也许半推半就,事情就成了。不过她知道,带他去雍城祭奠她的父母,这个决定做错了。其实她对生父生母的感情不深,为他们的故事唏嘘难过,并没有撕心裂肺的感觉。龙君则不同,他抱着她母亲的墓碑,哭得肝肠寸断。世上哪有这样不加掩饰,感情肆意流露的男主!夷波黑了脸,“干爹,当着我爹爹的面,抱着我娘痛哭流涕,这样真的好吗?你好歹照顾一下我爹爹的感受吧!”
他却振振有词:“那又怎么样,他霸占了你母亲一千多年,我抱一抱怎么了?况且也不能因为嫁了人,就不能和异性建立友好关系,我做男闺蜜总可以了吧!”
龙君一哭,惊天动地,她很担心他把北溟哭得涨水,淹没了岸上的农田。忙劝他,“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事情都已经过去一千年了,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下去。你要坚强,不能沉浸在悲伤里,你有你的人生,把自己经营好,别让她担心……”
奇怪,这些话本来应该是他来安慰她的,结果都反过来了,她扶着哭哭啼啼的龙君,好不容易才劝住他。
一个温柔的,恋旧的,内心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强大的男人,永远那么轻易就能打动她。夷波把身边的人都支开,只剩她和龙君的时候,想学书上写的那样,轻轻吻去他的泪。结果龙的眼泪真是吓死人,看着羸弱的一颗,差点没把她灌死。
不过离开雍城之后,脆弱的龙君立刻又消失不见了,他依旧是那么威严,姿容出尘,浑身上下散发着正义的光芒。
“他对溟后的感情真是深。”阿螺托着下巴说:“对于一个只把他当弟弟的人,他能那么执着,真是一厢情愿的最高境界。”
夷波笑了笑,“我就喜欢这么重情义的男人,还好我娘选了我爹爹,要不然他现在也轮不到我来染指了。”
阿螺的注意力并不在她的感情问题上,她比较注重亲情,“既然弄清了出身,怎么不去找你舅舅?”
她讶然张大了嘴,“白泽?你不说我都快把他忘了。”
白泽晓天下事,是个不可多得的智者。只不过因为神妖大战时受了牵连,现在的境况不知怎么样。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忽然发现还有仅存的硕果,于是打算立刻出发认亲。但是一千年过去了,囚禁白泽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要想找到,恐怕很有难度。
夷波推岸跃进水里,她得回去打听打听,直接问龙君,也许会遭到阻挠,可以先问千机。
她坐在大殿里,锦衣华服,尊贵无比。千机长老来时向她深深行礼,她抬手一笑,“不必这么客气,你来,坐到本座身边。”
千机长老浓浓的眼睫一颤,抬起眼,眸中倒映出一个妖冶又雍容的脸庞,就算这份温存是假的,依旧令死水微澜。心里哀哀一叹,果然单身太久,经不得一点风吹糙动了。
他依言落座,垂眼不再看她,拱手道:“溟主传臣来,不知有何吩咐。”
她唔了声,“我今天在荒地上转了一圈,见土地肥沃,很适合播种。请长老挑选几位得力的部下去开垦,如果运气好,将来说不定能发展旅游业。还有一件事想向长老打听,长老知道我母亲有个哥哥吧?现在白泽君在哪里,长老有他的消息吗?”
“溟主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当初神妖大战,妖族失利之后,白泽君就下落不明了。这些年我们也在尽力寻找,可是找遍了四海八荒,也没有舅老爷的下落。”
好吧,称呼白泽为舅老爷,本来也没有什么错,可这么接地气的叫法,用在这些上古神兽身上实在很诡异。她点了点头,“那你说,我舅舅还在世吗?”
“其实神妖大战,白泽君从来没有参与,最后获罪,也是因为上书天庭求情,受了牵连。如果臣没料错,白泽君应当还活着,这世间只有一只白泽,出于对珍稀物种的保护,东皇也不会轻易杀掉他的。”千机疑惑地望她一眼,“溟主问起这个,绝非偶然吧?”